时间回到早上七点。
吴德全把车停到了酒店门口，见副驾上的吴太爷老神在在的，不像是来惹是生非。
但他有点不放心，顾及到后座还有两个人，就凑上去小声嘱咐，“太爷，咱这回可不兴找别人茬了。”
吴太爷冷哼了一声，也不搭话，径自开了车门下去。
吴德全尴尬地摸摸鼻子，又回头交代了一句，“婶子，林妹子，你们看好太爷，我中午再来接你们。”
等林檎和吴玉芬应了一声下车后，吴德全打开车窗，默默抽上一根烟。
吴太爷平时在村里只能装老成持重，所以偶尔会去市里透透气，找点乐子。负责陪同的，自然就是村里唯一驾驶员吴德全了。
结果每回吴太爷都得找点事来，不是在红绿灯口和飞车党吵架，就是在网吧门口蹲未成年人。
最过分的一次是跑去相亲角，大肆点评那些男生的条件，嘲讽全开，被一众跳脚大妈包围怒骂。
哪回不是他在那点头哈腰地给人道歉，一个90岁的老头子如果因为嘴贱进医院，那他们吴家村的脸都丢尽了。
活脱脱一个惹事精。
被人安上惹事精标签的吴太爷毫不知情，此时正双手背着腰，悠哉地看林檎在前台套话。
“我听说你们镇昨天有热闹看诶”，林檎一边登记，一边露出一副八卦的表情。
“那些人是不是就住在这里啊？”
前台是一个年轻女生，本来是一脸官方的笑容，听到林檎这样问，笑脸立刻耷拉下来，有些忿忿地说。
“别提了，就一群神经病。他们去了一趟警局，回来就在大堂闹，说是我们报警搞事，不给个说法他们就死赖着不走，那话骂得可难听。”
“后来我们经理实在看不下去，免费给他们续了2个晚上。这群人是不在大堂闹了，改折腾我们了，隔一会就打电话要我们送东西。我同事刚送了条毯子上去，还没下来呢。”
林檎顺着她的话，也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还真是小人嘴脸，他们住在哪层啊？”
“原来在四楼，嫌晦气换到五楼去了，我看晦气的是他们自己吧。说是来找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个点还都在酒店睡。”
林檎暗自笑了笑，年轻女孩子就是单纯，随便问问就套出来了。
”那我住2楼临街的吧，离这群灾星远点。“
林檎接过卡，又问前台，“妹子，门口那大爷说他是个算命的，怎么劝也不走。你看是不是能搬副桌椅，年纪那么大了好歹坐坐，不然在你们这突然晕倒，也不好不是？”
前台往门口张望了一下，真有个老头子，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想想最近酒店事情多，经理已经很暴躁了，别又出什么事惹到他。
于是点点头，带林檎去仓库搬了一副折叠的简易桌椅，放到门口。
吴太爷美滋滋地坐下，顺手整理了下仪容仪表。
这才坐下没多久，就看到去早市上宣传的吴玉芬回来了，边上跟着几个人。
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就先传了过来，“怎么样，没哄你们吧？老神仙那样子，谁信他都90高龄了。“
虽然知道是设计好的，但被人叫是老神仙，吴太爷还是内心得瑟了一番。
只是这股得瑟劲还没多久，就被打了回去。
只听一道不屑的声音响起，“婶子你别是被骗了吧？那老头那么普通，人电视里的老神仙，可都有长胡须，叫啥美髯的。”
吴太爷活到这岁数，讨厌的人都被他熬死了。
要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只有胡须一事。
没错，他也想自己有仙风道骨的样子，为了留长胡须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奈何没那基因，哪怕他偷偷抹了自家孙子的生发剂也没用。
这下被精准踩到了痛处，吴太爷哪还管林檎交代过只能给陈父陈母算命，气急之下张口就来。
“这位女士，我观你额头凸显、驼峰高鼻、腮骨横张，为事业顺遂、财运发达之相，定有一番成就，只可惜……“
原本还面露不屑的中年妇女，一听这话，登时拔高音量，“只可惜什么？”
吴太爷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的穿着打扮。
围裙上有星星点点的油斑，身上还有一股油炸物的香气。
“只可惜你的炸果子卖得再多，也逃脱不了婚姻不顺的命。”
那中年妇女先是一惊，又狐疑地看向吴玉芬。
吴玉芬知她怀疑自己是托，摇了摇头。
“阿景，你是在半路上遇见我，自己非要跟来的。”
阿景也明白不可能是事先串通。
她今天本想早早收摊，去县城找姐妹吃饭散心，结果正好看到吴玉芬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说去看什么老神仙。
这才跟着一起来的，急得连围裙都没脱。
吴太爷看她的反应，知道自己猜对了，心里很是得意。
他哪会什么算命。
不过是吴玉芬经常给他带炸果子吃，还很惋惜地提过老板人虽然厉害，靠一个摊子就建起了一栋房。
可为人强势，老公孩子都受不了她，三天两头地争吵。
吴太爷眼尖看见了油斑，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再说了，说话这样咄咄逼人，这种性格多半会夫妻不合。
但阿景不知，她真以为吴太爷会算命，忙问该怎么办。
倒是问对人了。
吴太爷毕竟见多识广，随口就说了几个他曾经听过的故事，劝阿景收收性子，学会沟通。
这边正解答呢，那边林檎他们等的人终于到场。
陈父陈母都绷着一张脸从酒店走出来，见门口围了好几个人，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玉芬婶子，看我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你不是特意找老神仙给爱宝算姻缘的嘛，你快坐，我就先走了。”
陈母一听老神仙，反应快速地伸手拦下阿景，“大妹子，你说什么老神仙呐？”
阿景急着回家，被拦了一下有些急躁，用手往吴太爷一指，“那呢，算得可准了。你要算就快去吧，老神仙算命是看眼缘的。”
她还没等陈母再问，就急匆匆地走了。
陈母向来就很相信这些，见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都说是来看老神仙的，心里一急，就要往人堆里扎。
陈父一把把她拽回来，“先不着急，看看再说。”
此时，吴玉芬已经坐下，和吴太爷一来一回，说着早就套好的话。
她先连连点头说不错，听到爱宝撞鬼之处，又失声惊呼，“老神仙，这还是前几日发生的事，竟连这也算到了。”
这一惊一乍的，着实唬住了一干围观群众。
这边的吴太爷赢得满堂彩，那头的林檎也有意外之喜。
林檎在安置完吴太爷后，也前往早市制造舆论。
她假装是来寻弟弟的姐姐，在早市上四处问高人的下落。
早市上的那些摊主都表示不知道，又忍不住追问，“真有那么神吗？刚玉芬婶子好像念叨什么老神仙，难道是一个人？”
林檎苦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但有一丝可能，我都想试一试。”
做戏要做全，既然说了吴太爷要孝敬，该买的还是得买。
林檎正在水果摊上买苹果，直觉背后有一道视线正盯着她。
她假装没察觉，继续和摊主说着编好的故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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