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狭窄，一侧是潮湿的表面凹凸的山壁，另一侧是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中间一条蜿蜒向上的石梯，仅能容两个人路过。
昨晚才下过雨，台阶还有些湿滑，加上又高又陡，许嘉树走得有些吃力，本就为了避让时序往下走了两级，现在干脆站在林檎身后，扶着山壁走。
乍一听到脚步声，许嘉树眉头一皱，脱口而出，“不会又是那两个煞神回来了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兴奋高扬的声音传上来，“这就是石屏山有名的悲伤蛙蛙表情包，稍等，我把镜头往上移，大家看到了吗？那两个黑漆漆的洞就是眼睛。”
林檎绷直的背瞬间放松，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手持一根夹着手机的黑色东西，好像在对着屏幕介绍。
幸好，不是时序察觉到她的意图又折返了，林檎的垂下眼帘，林翩月离开时留下了一股难闻的气味，既像是恶鬼的腥臭味，又有湿重的土味。关键是，她曾经闻到过这种味道，是在哪呢？
许嘉树这会正被男生的声音吸引，也仰起了头向上看，还真是一只悲伤蛙蛙，尤其那两个黑洞下方的石壁形状，像两片又厚又平的嘴唇，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们一路埋头赶路，如果不是碰到了直播男生，大概不会看见这么有意思的石头。
但林檎在她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声中迷惑了，满脸都写着疑问。
直播的男生两步当作一步地跨了几阶，从她们身边经过，又转过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林檎笑了笑，“刚刚镜头没控制好，不小心让你入镜了，被我的粉丝看见了，她们都在刷想看看好看的小姐姐，请问，能不能请你对镜头打个招呼，笑一笑？”
林檎无可无不可，点了点头，男生下了台阶和她并排，视线看向镜头，“不是我安排的啦，真的是偶遇的游客，没骗你们。”
原来这就是直播啊，看着屏幕左下方不断往上滚动的评论，林檎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我是一名恐怖灵异区的主播，叫陈钊。”陈钊又咧开了嘴笑，露出过分洁白甚至会反光的牙齿，“正要去那面最近很出名的石壁看看。”
“恐怖灵异区？”许嘉树忍不住心里发毛，她本来还以为陈钊是旅游区的主播，那面石壁不就是花纹吓人了点吗？她又瞥了一眼直播间，好家伙，在线人数已经1.5万了，这陈钊纯粹是来搞噱头骗流量的吧？
陈钊没有听出许嘉树口气里的质疑，还以为她是好奇他的职业，“我真的是灵异区的主播啦，主业是一名大四生，如果不是有粉丝说这里邪门得很，我也不会在毕业这节骨眼还跑来直播。”
邪门？
林檎仔细回忆了许嘉树给她看的帖子，没有一条评论提到石屏山邪门的事情，但似乎，她忽略了一个很显而易见的事实。
“陈钊同学，我们也是刷到了帖子来的，你说邪门，该不会是景区出了什么事吧？”林檎原本迫切要赶到石壁的心情突然消失了，她有一个直觉，陈钊这里就有她要的线索。
“那倒不是，是我的粉丝私信给我的。”林檎刚才没有扭扭捏捏或是面露不悦，爽快地同意了他的请求，而且陈钊本来就在直播，乐得说些耸人听闻的传言来拉时长。
给他私信的是他最早的那批粉丝中的一个，叫江可彤。
和阮诗韵不同，江可彤与其说是喜欢灵异民俗什么的，不如说是找精神乐子。她就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普通的家庭，普通的长相，所以会追求刺激，让普通的生活有一点水花。
一周前的周四，她在小紫树刷到一条帖子，说石屏山上近日异象频生，石头成精。江可彤没点进去，觉得不过是个标题党，结果接下来又刷到好几条。
终于在刷到一条标题是《只有我拍到石屏山石壁的女人脸吗》的帖子，好奇心作祟之下，点了进去。
发帖子的博主说她和几个朋友也是慕名前来，在石壁前拍了很久才走。拍的时候大家都很开心，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但等她晚上回到家里，打开手机想修图上传时，赫然发现石壁上有一张女人的脸！
博主以为是光线还是什么问题，把照片发群里，吐槽自己没拍好，石壁上还多了一张脸，吓了她一跳。
但几个同去的朋友都在群里回复哪有脸，看错了吧，其中一个还提了一嘴，说博主今天特别奇怪，在石壁前还自言自语，叫了也不应。
［姐妹们，我发誓这张照片不是合成的，我都快被吓崩溃了，而且我清楚地记得，我听见她们叫我名字，还应了一声，还问我今天精神怎么样，奇怪的是她们吧？］
置顶评论还是博主的话，［姐妹们信我！我刚想起来了，那不是幻觉，我还听到了哭声！一个女人在哭的声音］
底下评论空前一致，有说博主是骗流量的，也有说她是出现幻觉劝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反正都不信。
江可彤也不信，这置顶评论的话看起来就像编的。
不过，石壁上的花纹引起了她的注意，看起来和那幅名画好像，仿佛是几个深处十八层地狱的灵魂在尖叫，整个都扭曲了。
她又去搜了一下，石壁上的确有这些花纹，而且博主没有拍全，还有些地方看起来像有人在地上爬行打滚。
反正躺在宿舍里也没事做，于是她拉上舍友，周日早早地坐了40分钟动车，从隔壁市跑来石屏山，上车之前还特意给陈钊发了私信，希望他能来这里直播。
“不过，”陈钊面露疑惑，“等我看到私信再问她情况时，她就不回了，可能要来了突然害怕了，觉得不好意思吧，毕竟看起来是挺毛骨悚然的。”
林檎却不这么想，笑容渐渐隐去，略带些严肃的语气问，“那她说的那条帖子，能联系到博主吗？”
陈钊不假思索地摇摇头，“她虽然发给了我链接，但是我点进去的时候，帖子就已经被删除了，可能是被骂太惨心态崩了，常有的事。”
林檎却不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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