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而是停了一会儿，给她们思考的时间，才开口，“小渝，你醒来以后，一直站在窗外往下看的事还记得吗？”
沈渝此刻正直直地盯着眼前的花魄，两只胳膊瞬间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除了尺寸过于迷你，花魄简直和人类无异。
似乎是感觉到了目光，花魄歪着头回看沈渝。她愣了一下，蓦地想起了她很喜欢的一个聊斋人物，婴宁。一个爱花成痴，一个名叫花魄，同样的脸庞娇憨，都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阮诗韵见她不回话，表情呆滞，急得拍了她一下，“小渝！”
这一喊把沈渝从恍惚中喊了回来，林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后，沈渝又露出恍惚的神情。
她迟疑了一下，“我醒来时，不就躺在病床上了吗？”
阮诗韵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渝，“我守了你整整一个小时，你先是看窗下，突然又进了厕所，我担心你还跟了进去。你在厕所里也一直往窗下看，都忘了吗？”
沈渝摇摇头，就跟下午在浴室时一样，这段记忆她也是空白的。
阮诗韵突然悲从中来，“不会是失忆了吧？医生明明和我说醒了就没事，不会损伤大脑的。”
这怎么跟傻了一样，该死的渣男，还她温柔又聪明的沈渝啊啊啊！
“檎檎，我明白了！”陷入沉思的许嘉树猛地出事，兴奋地说，“花魄觉得自己吸食书意和小渝的负能量，有一种类似报恩的心态，看她们俩那么痛苦，就想帮她们解脱。”
“书意站起来了，但小渝仍陷在绝望里，于是花魄又有了第二次的教唆，它不知道自己在害人，但实质上对她们造成了伤害。”
林檎点点头，补充说道，“书意和小渝碰到的不是同一只花魄，它们多在深山村镇之中，或许是跟着来往的车辆出来的，不知凡几，就潜伏在树上层叠的叶片之间。”
“和吴衍之遇到的情况不同，如今它们已经衰弱，做不到随意附身，除非人类自己有轻生的念头，并长时间处于这种极端情绪之中。”
“那怎么办？就算抓到这只，还会有下一只。”在场所有人中，阮诗韵比沈渝本人更清楚她的脾性，她嘴上说着没事了，可一旦让她一人独处，又要忍受父母的责怪和亲戚的嘲笑，随时都可能再次崩溃。
林檎将瓶子连同符纸一起放进包里，“每只花魄都会在人的脖颈处留下气味，标记过后就等于是圈地占领，其他花魄不会主动靠近。”
能一见到沈渝就马上确定是花魄作怪，也是因为浓郁的像是花落进泥土腐烂的气味，只有花魄才有。
眼下抓到这一只，再放到温书意和吴硕明的脖子后面标记，问题就解决了。
至于沈渝，林檎眸光微动，除了把花魄带走，她帮不了她。
既然已经没事，除了阮诗韵其他三人就识趣地走了，把空间留给她们俩。
回到酒店后，林檎把花魄从包里拿出来，放在床头柜边上，眉头微微蹙着，她想了一路也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
要让它消失很容易，但林檎不想那么做。和其他神明不同，她对生命有一种敬畏。
或许是因为她曾经以为自己会死在炼丹炉里，或许是因为看着吴家村人是如何战胜天灾人祸，兢兢业业地打理好一亩三分地，或许是吴衍之的死，又或许是因为看到许嘉树是如何努力的。
总之，在林檎的眼里，鲜活的生命不应该随意掠夺，哪怕只是一只小小的精怪，既然能化形，就是天地所允许的。
她还没想好妥善处理的方法，许嘉树就已经洗完了澡，坐在床头擦着头发。
“檎檎，失恋有这么痛苦吗？”作为母单的一员，许嘉树光是活着就耗尽她所有力气，虽然无法分心谈恋爱，但她也有好奇。
林檎一副甜美的样子，应该很多人追吧？许嘉树没听说过她那个瞎套的被出轨故事，只是从长相上进行朴素的推理。
林檎还在上一个问题里打转，这下又掉进这个问题里。
该怎么回答呢？同样母胎单身的林檎难住了。之前的确有神明不能谈恋爱的严格规定，就怕他们只顾爱得死去活来，置凡人于不顾。
但自从进入现代，神明们跟着看起了仙侠剧和小说，他们追剧追得上头，寻思自己不就是神明们吗？于是集体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地下恋。
法不责众，尤其现在俸禄都给不起了，编制都不稳定了，还拿什么压神明们？
不过，林檎是个异类。
她好像天生无情无欲，对爱情没有任何兴趣，别的神明在月老那里抢红绳，打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她在一旁磕着瓜子，鼓掌叫好。
和吴意一样沉迷修仙小说的星迴，还对着她感叹，如果再修仙界，她这就是天生练无情道的一把好手，被林檎啐了一口瓜子壳。
“大概，痛苦的不只是失恋这件事吧？”林檎琢磨了一下沈渝的心理，“她把未来赌在了孙翔的身上，一朝得知被欺骗，幻想破灭，在她心里未来都被毁了。”
“而且人言可畏，她要面对的不只是父母亲戚，还有同事朋友，少不得有那种好事之徒，唯恐天下不乱。”
许嘉树点点头，这样一个烂摊子，换做是她也会很痛苦。
“所以嘉树，世事无常，人心易变，不要把锚点定在某一个具体的人上，更不要把未来捆绑在别人身上。”
虽然知道许嘉树的性格，但生怕有个万一，林檎还是冒着被许嘉树贴上“爹味”标签的风险，及时打了个预防针。
见她这副语重心长像个老头似的，许嘉树就很想笑，忙转移话题，“那花魄怎么办？”
在医院时许嘉树觉得林檎一反往常的温和和从容，好像一只刺猬一样带着刺，连眼神都很锐利。直到看见林檎一副若有所思地看着花魄，才明白她的反常，是为花魄感到不平。
哪怕是在人类的法律里，杀人未遂也只是重罪不会判死刑，但只因花魄是精怪，故事里的道长就直接要了它的命。
林檎走之前问过沈渝的意思，作为受害人的沈渝没有喊打喊杀，只是希望花魄不要再出现。
但对于人类来说，花魄仍然是很危险的生物。
林檎左思右想，不能杀不能放，只能带在自己身边，每日用翠微山的山泉水喂着，看能不能改变它的饮食习惯。
许嘉树久久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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