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如此，接下来的监管皆交由皇城金吾卫负责，大理寺可以继续负责本职事务。”
倒是也巧，林绪桐话音刚落，贡院两侧齐刷刷两队身穿黑甲，手执金柄长剑的禁卫军，显然正是他方才所言的金吾卫。
江述银错开眼，神色专注地看着他，“那能给我看看你调查到的，有关于段逢源的一切事情吗？我知道你有。”
林绪桐心头猛地一跳，周身气氛如凝滞一般陷入沉寂，即便他早有所准备，知晓她不可能会对此一无所知，也还是被她的直白大胆吓了一跳。
她知道段逢源的事，那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他也查过她。
“你别紧张，我就是想提前了解一下，到底是怎样的环境才能长成这样一个人，仅此而已。我知道你能允许姜熠同他接触，必然也是提前打探过，认为此人不会带来威胁才如此打算，相信我，我就只是看看，绝对没有多余的想法。”江述银眼神执着，似是再说：就算你不同意，她也不会放弃。
林绪桐自然是相信她的，长叹一声，“先回大理寺吧，东西都在那里，回去再慢慢说。”
回到书房中，林绪桐当着她的面，从八宝架的夹层中取出一枚信封，从外面看来只是微微隆起，里面的内容想来不算多。
江述银接过信封迫不及待打开，林绪桐也不再动作，立在她身后一起看着。
短短两页纸的文字，便记录了段逢源并不容易的前十七年。于同辉三十七年在丰竹县降生，生母难产过世，由其父段木生一手养大，家中贫苦，十二岁之前一直靠着父亲打铁和买卖竹笋为生，后拿着多年攒下的银钱去往荣庆镇读书，借住于夫子家中。
不出三月才华初显，引得一众同窗争相结交，因其不愿谄媚徐氏嫡子而被接连威胁陷害，常常伤痕累累逃回竹林，数次之后段木生便决定每日送子入学，亲自看护。
至明启十一年段逢源考中秀才，荣庆镇县官注意到她的不凡，父子二人生活才好过起来，他也将全副精神投入科考，于明启十二年高中解元，后赶赴京城。
上面只用轻飘飘的几句话，便概括了段逢源五年间受到的迫害，江述银知道事实必定不会如信中所写那么简单，可这就是探子惯常的做事风格。
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概不必多言，只要查证到的东西足矣证明此人没有威胁，那便足够了。
江述银把信还给林绪桐，没表现出多大反应，“原来如此，前十几年已经过得这么苦了，怪不得整日整日读书也不叫苦叫累，我还以为他当真是喜爱那些文字。”
林绪桐收起信封放回原处，“这些消息中，绝大部分都是周围邻居亲眼所见，不会有假，最初跟着徐扬一同欺辱他的人，现如今都走的走散的散，早湮灭在众人中。至于徐家，我派人去查时，特意交代过去找他的父母，他的父亲依旧一个人住在竹林中，徐家暂时没有动手的打算。”
“那可真是太好了，等段逢源成为状元的旨意下来，就再也不可能让徐家有机会动手了。”
林绪桐还是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自信，方才的问题她既然不想说，那他也不便多问，收拾好一切准备叫她一起离开。
江述银就在此时突然反问他，“林绪桐，你觉得他会是明启年间第一个连中三元的人吗？”
“这种事情谁也没法完全确定，述银现在下决断是不是为时过早？”林绪桐如实说出心中所想，即便是他本人，也没有把握在会试开始前，直接断定自己会成为状元。
更何况江述银与段逢源之间，相识不过一月时间，恐怕连相互了解都做不到，遑论猜测对方的能力。
“不会，”她倏地笑开，语气肯定，“一个走投无路的人，必然不会放弃手上能抓住的一切，一个月后，他段逢源一定会是状元。”
林绪桐沉默了，神色晦暗不明，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从心底涌出。
他承认段逢源才华出众，能力卓绝，也承认他身世凄苦，必将有所作为，唯独有一点他一直暗自逃避，不肯接受，那就是——在江述银心中的天秤两端，段逢源的重量一定重于他。
会试三日时间转瞬即逝，姜熠果然如约而至，如果没有坐着一辆极其招摇的马车前来，那就更好了。
贡院的门刚打开，关在里面三日的学子便如游鱼入海般涌出，各个面露憔悴，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
待人快走得差不多了，段逢源的身影才缓缓出现，不急不缓从里面踏出，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带着斗笠冲他招收的姜熠，只一眼便很快收回视线，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同身旁其他人萎靡不振的样子相比，段逢源可算得上神采奕奕，除了发思微乱其他的都与进去时别无二致。
江述银也站在极显眼的位置，段逢源自觉向着她的方向走去，“阿银，你来了，等很久了吗？”
她伸手想接过她的书篓，却被林绪桐抢先一步，“考了三日你也该好好休息，书篓我来帮你背吧。”
见他没拒绝，江述银也不好强夺，“走吧，该回去了，徐妈妈可是从早上就念叨着要给你做一顿好的，你可不能辜负她的心意啊。”
姜熠坐在马车上悄悄探出脑袋，看着三人的背影还以为段逢源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失落着，不想段逢源侧过头同旁边两人说了句什么，转身便朝着这边走来。
他整个人顿时又开朗起来，再次忍不住挥着胳膊，速度逐渐变快，直到段逢源面不改色登上马车，在他对面坐下。
人刚一坐下，姜熠马上抬手掀掉斗笠，“你可算来了，差点以为我动作太小你没瞧见，怎么样，会试结束有什么感觉？”边说边吩咐前面的车夫可以走了。
段逢源比他淡定许多，全然看不出是刚从贡院中出来的人，“没什么感觉，就是一张不算太难的考卷。”
得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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