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合的装扮与平日截然不同，气质也完全相反毫不沾边。他穿着一身墨蓝色长袍，墨发半披，周身环绕危险的黑雾，形如鬼魅。
寒冰利剑斜插在地。
怀篍与他对视，两人眸中皆闪过惊惧。
暮合半跪在地，拂袖变出面具挡住脸，颤抖起身。
谢令仪降临在空地，右手手心朝上，地上利剑飞回手心。“何方妖孽，敢在我的眼皮子下造次？”她眉心怒意翩飞，所到之处温度骤降。
怀篍咬唇：“师姐……”她斜倒在地，双手仍被缚仙索束住。她脑袋里一片空白，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场景。怎么会是暮合？她本想告诉谢令仪，干涩的双目却瞧见崖边的暮合。
他正悲哀地望着她，眼睑微红。
她又将话咽回去。
柳夷紧随其后赶来，一落地就奔向怀篍，顾不上任何。
“篍篍……”他跪在怀篍面前，去解她手上的缚仙索，指尖被锋利的索刺硌出鲜血，仍未停下。
怀篍看看他红肿的眼睛，又看看他鲜血淋漓的指尖，鼻头一红。
“柳夷，不要去解，”她疯狂摇头，“你解不开的，这是缚仙索，一索两用，绑的是仙伤的是妖。”
柳夷蓦地停下，痴痴望着满手鲜血，抱住怀篍，安慰道：“我带你走，篍篍，我们回家……”他将怀篍打横抱起，正欲离去，身体却被一块蓝镖贯穿，鲜血“噗嗤”一声溅出。
暮合闪现到怀篍身边，右手掌着一把幽冥鬼伞，左手拉住怀篍的胳膊，将她扯进自己怀中。
怀篍惊呼一声，冲柳夷伸出手：“救命！唔……”双唇被暮合捂住。
“不要！”柳夷拉住怀篍的手，“你究竟是谁？为何伤我师尊！”说着，他拔出腰间剑。
谢令仪提剑冲过来：“柳夷，让开。我曾听仙后提起，鬼王有一把鬼伞，里面困了成千上万个冤死的鬼魂……他是魔域鬼王，你打不过。”凌冽剑气劈向暮合。
暮合转动幽冥鬼伞，不但挡下剑气还掀起狂风，将柳夷与谢令仪逼退十几里。
怀篍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暮合掳走，飞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
暮合手里的伞很大，足以挡住两人。怀篍见柳夷与谢令仪的身影越来越小，默默收回手。
暮合瞟了她一眼，松开捂嘴的手。
“你到底想干嘛？”怀篍抑制骂人的冲动。
“都说了，”他勾唇笑道，“吃你。”
她绝望地瞪大双目：“暮合……不，鬼王大人……对不起，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以前是我不好，求求你原谅我，放我一条生路吧！”
“装死了。”他翻了个白眼。
“你真的要吃我？”
“不然呢。”
怀篍低头看向身下万丈深渊，又抬头看向那把幽冥鬼伞，每根伞骨的顶端都插着蓝镖，伞面所绘乃是无数张可怖鬼脸，每转一次就阴风阵阵。
她端详起他脸上的焦骨面具，喃喃自语：“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暮合双唇颤抖。她身边有那么多男人，他是最没理由说喜欢的一个，一开始接近怀篍便是有任务在身——他的任务，始终是杀死她，百年都未曾改。
所以，他将她推进幻境，原以为她会因此殒命，没想到却意外让她与柳夷那个贱人感情更浓。
“你又不喜欢我。”他淡淡道。
怀篍哽住。在这件事上，她没办法说谎，也不忍说谎。
“你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她眉目低垂，“我完全想不到你会是这样。”这不怪她，任谁都不会将暮合与鬼王联系到一块。
“这样是哪样？”他目视前方，“怀篍上仙，你还在意我是什么样？”
“当然了，我又不是瞎子。”她撇唇。
闻言暮合握伞柄的手颤抖，伞面鬼脸揉作一团，发出凄冽的叫喊。
暮合拧眉，手中鬼伞化作一团黑烟，悉数纳入他手背黑筋。他与怀篍降落在一处山头。
双腿刚接触地面，怀篍就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暮合将她扔在地面，掌心变出条毒虫。“吃了它，”他将掌心伸到她面前，“不痛，死得还快。”
怀篍胃里翻江倒海：“呕……大人……有没有不恶心的死法？”
他站起身，变出一把匕首：“那就捅死你。”
“有没有体面一点的死法？”
“怀篍，你是故意拖延吧？好等主子来救你。”他顿了一下，“……好等谢令仪来救你。”
怀篍灵光乍现：“对啊，你想过师姐的感受吗？当初她好心收留你，结果你竟然想杀她的师妹，师姐一直拿你当家人，处处包容忍让你……”
“别说了！”他吼道。
“不说就不说，”她话锋一转，“那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怀篍，你脑子有病吧。”他止不住叹息，“我为什么要在乎你的感受。”
“事到如今，你还要骂我？”她噗嗤一笑，“暮合，你脑子有病才对。天天骂我，还把我抓走想杀了我，就连喜欢也只敢披上别人的皮说。”
“那又怎样！”他愈发激动，“不喜欢我，就恨我好了！我也不稀罕你的喜欢……”
他手中匕首一摔，碎成千百片碎片，全部扎入怀篍本就虚弱的身体。
她一仰头，吐出一大滩血，洒满皲裂的地面。
怀篍绝望地看他，心坠落到谷底。
暮合湿了眼眶，悻悻别过头。他哪里是不稀罕，是不敢去奢求。
第一次见到怀篍的时候，她还怯生生躲在句芒上神的身后，他的年岁比她更小，站在谢令仪身后，与她遥遥相望。
自己竟要杀了这孩子吗？他思忖一遍又一遍。
到最后，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蓄谋已久，箭在弦上不得不放，即便他多么喜欢她——他也要千方百计让她厌恶他，厌恶多一些，痛苦就少一些。
“暮合，”怀篍满口鲜血，“我真的，恨死你了。”
“我当然知道。”他点点头，“所有人都恨我。”他体内真气涌动，手心黑雾化作一股无形的力量，穿透怀篍的心脏。
她五官缩在一起，痛苦地蜷起身躯，意识模糊。
柳夷赶来时，怀篍已被扎成血筛子。
“篍篍！”
他飞奔到怀篍身前，抚过她满身伤痕，崩溃地嘶吼。
“柳夷，”怀篍听见声音，双手颤颤巍巍地捧起他的脸颊，“是你吗？”她失去大半视力，只看得见一团云雾。
“是我……是我……”柳夷紧紧抱住她，泪如雨下，“师尊……我来晚了。”
怀篍慌忙推开他：“你快点跑！你打不过他的，我不想让你受伤……”
“呵呵，还真是郎情妾意。”暮合拂袖，射出一大堆鬼脸，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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