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绵绵,淅淅沥沥,下起来不紧不慢却也没完没了。
赵行之望着天边压下来的阴云,想起这样的天气里皇兄的颈椎怕是又要犯病了,再看一眼正在伏案整理思路的小娘子,眉头紧锁煞有介事,看上去十分认真。下雨日梅映禾都不出摊,想来今日无事,便回了王府。
赵行之在京城有两座府邸。
晋王府乃御赐,是先帝在时送给他的冠礼,算是成人后分府别居。当今陛下在做王爷时的郑王府也是御赐,就距离晋王府隔两条街,后来陛下登基,郑王府又赐予了功臣武将。
赵行之的另一座府邸是自己购置的,知道的人不多,也就是梅映禾去的那个宅子,无匾额不奢华,坐落在远离富庶皇族的区域,十分低调。
赵行之今日回的是晋王府。
佑安早已准备好了王爷的朝服,他洗漱穿戴好直接入宫面圣。
兄弟两个还是在三个月前见过一次,也就是那一次赵行之得到了伏击的任务,秘密出发。
那时候还是夏天,天气还很热,赵行之记得,当时宫中刚制了酥山,他也尝了尝,那冰凉凉甜蜜蜜的味道在炎炎夏季很是受用。
赵行之回忆着,想来梅小早一定是爱吃的,不知道她知不知道酥山,有没有吃过。毕竟制冰存冰耗费巨大,普通百姓恐怕是连见都不曾见过的,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让她尝尝,以她的敏锐和悟性,一定尝一次就会做了……
思绪飞出去十万八千里,人已至殿前。
“给晋王殿下请安。”
大殿门口小太监的请安声唤醒了赵行之,险些直接闯入正殿了。
“皇兄……”
“可是云策来了,快进来。”
里头赵怀风的声音传来,赵行之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挺胸迈步进去。
大殿里头,赵怀风临窗而立。
赵行之赶紧行礼:“臣弟给皇……”
话没说完,礼行一半,人就被赵怀风一把抱在怀里。
印象中皇兄的身高和自己相差无几,然才几个月的时间,眼前的人却明显苍老了许多,就连个子都矮了半头。
“回来就好。”赵怀风拭泪,“云策受苦了。”
“让皇兄担心了,是臣弟的不是。”
“咱们兄弟,不说这些。”赵怀风摆摆手,拉着赵行之坐在软榻上,茶水已经烧好,香飘四溢,仍是皇兄最爱的明前龙井。
茶水递到眼前,赵行之接过,“皇兄的颈椎……”
赵怀风转了转脖颈,“老毛病了,好不了了。来,让朕看看你的伤。”
“无碍的,已经好了。”赵行之推脱却还是被一把拉住。
朝服掀起来,狰狞的伤口早已结痂脱落,变成暗红色的疤痕,一条一条赫然眼前,看得赵怀风再次泪目。
他抚摸着那条距离心脏最近的伤疤,“朕已经派人去查了,云策放心,皇兄一定为你讨还公道。”
赵行之点头不语。
“朕的身边,已无人可信了。”
这是一句十分泄气的话,想三个月前,兄弟二人密谈,除了上茶倒水的小太监进来过一趟之外,再无其他人伺候,大殿之内如今日一般只有兄弟二人,究竟是谁能够探听到如此秘密的消息呢。自然,莫说是那个上茶的小太监,就连当日当值的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已被下大狱严审,可依旧一无所获。
“此事不急,想来那人定是打扫干净了,古人云,事缓则圆,或许静待些时日,破绽就露出来了。”赵行之道。
赵怀风点头又摇头,“皇兄一想到有人想要云策的命,心里就突突直跳。”
“臣弟命大,被梅花村一户村民所救。”赵行之坦言,“那对兄妹极会做吃食,臣弟的厌食之症都被治好了。”
“哦?”赵怀风果然听闻这个消息喜上眉梢,“真的吗,真的治好了,愿意吃东西了。”
“胃口还特别好呢。”赵行之一边喝茶一边吃着盘中的精致茶点,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看什么都想吃,就拿眼前这盘子糕点来说,若是从前,他是连看都不看一眼的,现在却想要尝尝究竟是甜是咸。
“哈哈哈哈。”赵怀风笑得开怀,“看来果真是好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兄妹两个,竟比太医还厉害。”
看看赵行之含笑垂头,并没说什么,赵怀风也不多问,只道:“如此,今年的中秋宴必要大办一场。”
随后又压低声音,说:“你皇嫂早就张罗着为你选妃,许多幅小娘子的画像挂在她寝殿里头,都挂满了。”
赵行之:……
“这个,还是……”
他想拒绝却被赵怀风打断,“云策已弱冠,此事不可再推了。”
兄弟说话向来都是皇兄说得多,赵行之无可无不可都只会点头答应,可是这一次他却坚定地想要拒绝,“可是臣弟……”
“没什么可是的。”赵怀风大手一挥,低笑一声,“朕可是听闻云策和一位夜市西施关系颇为亲密,可是当真?”
“没有的事。”赵行之赶紧否认,“臣弟只是觉得如今自身难保,不想牵连旁人。”
这话倒是真的,赵怀风拍着他的手点头,“你放心,皇兄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方才说起那救你的兄妹,一定要厚赏。”
既有了这话,赵行之便自然想起了梅映禾和梅花村的事,索性顺水推舟,道:“那对兄妹十分勤奋努力,只是许多事情由不得人。”
说起这些,赵行之将梅花村这些年来的情况和盘托出。皇帝陛下高高在上,每日批复奏折巨万,却未必能够顾及到如此细枝末节又复杂的问题上。
听完赵行之的话,赵怀风果然略显诧异,他竟没想到距离京城如此之近的地方,百姓竟过得水深火热。
“百姓的事再小也是大事。”赵怀风当即命人将这些年梅花村的卷宗统统搬到御书房,“云策倒很是细心。”
“不是臣弟,是许大人。他任县丞,负责梅花村的事宜,这些……”赵行之顿了顿,“都是许县丞告知臣弟的,想来他的奏折这几日便能递到御前了。”
“许且?你们倒是有缘分。”赵怀风哼道,“这位老人家,年纪越大脾气越倔强,朕派人三番五次去请他入朝同商大计,他倒好,非要去做县丞,就是不愿看见朕。”
皇帝陛下露出难得一见的怨愤,倒是惹得赵行之一笑,“如今许大人的想法变了许多,皇兄不妨再找他谈谈,或许会有惊喜。”
他始终都是温温吞吞不急不慢的样子,恭顺听话。
赵怀风笑道:“那就听云策的,只要他愿意,朕都愿意亲自登门,毕竟是咱们从小的老师,你别说,朕在他面前到现在都有些发怵。”
一阵调笑,气氛更加融洽了。
赵行之竟有一种回到了儿时的感觉。那时候的赵怀风还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还是他最可亲可爱的兄长,今日,他的兄长似乎又回来了。
“皇兄,臣弟有一事向皇兄请罪,未经皇兄同意,臣弟已经部署安排人去做了。”赵行之说,“经此一伤,臣弟的军队大大受挫,所以,臣弟想趁着年底之前招兵。”
“嗯。”赵怀风道,“朕今日叫你来也正好想跟你商量这件事。这些年你不曾招兵。”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但是,现在无论是边关的战事还是内局的变化,招兵势在必行,外忧内患,朕心难安。不过看来你我兄弟果然一心,想到一处去了,既如此,此事就交给云策自行定夺吧。”
竟如此顺利,赵行之突然有一种自责的感觉,自责自己想得太多了。这些年他刻意回避政事,从不参与朝堂纷争,与众位臣工也无甚交情,甚至连自己的部队招兵都谨慎小心,瞻前顾后……其实,大可不必如此。
此时外头传来脚步声,一名小太监来报:“陛下,午膳准备好了。”
“哎。”赵怀风一声叹息,苦着脸无奈道,“你看,朕还说你的厌食之症,这些日子朕也无食欲,一看到他们端进来的那些就想吐。”
小太监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敢说话。
“起来,与你无关。”赵怀风不耐道,“等等再传膳吧。”
“皇兄。”赵行之站起身,“臣弟新学了一道羊肉汤面,做得极好,不如臣弟亲自下厨做给皇兄尝尝。”
这可是惊呆了赵怀风,没想到他还会做面,自然龙颜大悦,不仅如此,赵怀风还亲自跟去了御厨房,在一旁看着他操刀。
热锅烧水,两个炉灶同时开启,赵行之将梅映禾教的方法刻在了脑子里,第二次做熟练了许多,很快,两碗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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