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来到会议室调试设备,打开PPT在心中腹稿一遍,门突然被推开,刘晓范铃铃两人先后进来。
“开始吧。”
刘晓推开第一排转椅,坐下后环臂看向安夕,一脸不屑。
安夕只恨自己总是这么轻易地被她激起情绪。低头深呼吸,强忍住不爽,放松口腔,开口的第一句绝不可以颤抖,放松,安夕你可以的,就算结束,也要漂漂亮亮的结束!
挣扎着做完一套心理建设,安夕开始了述职。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很会包装自己。”
刘晓随意拿起桌面的签字笔晃动着。
“报告做得很漂亮,但……”
她故意拖长尾音,用笔在鬓边轻挠,做出思考的样子,安夕早以熟悉她的套路,可情绪依旧被她牵制。
“一个重点也没抓住,述职报告是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让我看到你能做什么,能做到什么程度,简单列列结果,没有过程,你是想告诉我过去的一年你的工作非常不饱和吗?”
说完换个方向翘起二郎腿,转动着座椅,示意安夕可以解释了。
“刘总,我对述职的理解是简洁明了地阐述工作内容与价值,沉淀工作经验,总结改进方向……”
“安夕,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刘晓随手丢出签字笔,放下二郎腿,站起来朝着安夕的方向撑住桌面,直勾勾地盯着她说道:“不会沟通,这个报告是做给我看的,我想看什么才是重点,你有问过我吗?”
安夕无力反驳,内心深处并不想与刘晓有这种沟通,她的要求永远无法满足,给了A会要求B,给了B会要求C,事前只有指责和否定,事成则无名,事败必背锅,渐渐的除了必须的审核,安夕也就懒得与她多沟通了,只是刘晓有一双极会挑刺的眼,任何的反抗和傲气都会被她精准锁定击毁。
“翻到第12页,”刘晓侧着身子,一只手用激光笔肆意地扫射屏幕,几次扫射到安夕脸上,羞辱感开始蔓延。
“品牌公关事件、TVC策划、户外广告投放,这些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是范铃铃带着你做得吧?你不过是拿着方案对接供应商,跑跑腿的角色被你写成了主力。”
“我的工作包含前期策划、方案撰写、供应商沟通对接,PPT上呈现的就是我的具体工作。”安夕克制地解释。
那是刚来公司的第一个月,范铃铃将新项目直接甩手,安夕几番周折找到以往的案例,研读了近期的会议报告,最终确立方案,而跑去找刘晓确认时得到的回应是:“你的带教是范铃铃,越级求助是在干扰我的工作。”
“安夕,为人诚恳是一种美德,领导对手底下每个人的能力都清清楚楚,你写得天花乱坠,在我们看来只是笑话。”
刘晓一句话定论,在以折磨你为乐趣的人眼里,解释毫无意义。
“这篇PR稿也算是你写的?我给你改了多少稿?还不如我自己写,想起来就气。”
去年年底,集团在业内获得先进奖项,刘晓忙活了半个月终于到争取到领奖代表身份,活动当天陪着总经理安排各项事宜,对改稿的热情也达到了巅峰。
“调性不够高,集团荣誉介绍不足,价值升华不够,总经理的发言再提炼……”
安夕蹲坐在角落一动不动改了数十稿,思路打架放空时听到范铃铃对几个实习生笑着说道:“你们安夕姐在那赶稿赶得疯魔,刘晓压根不会看,说来说去就是那些,重要地是给足她改稿的流程和证据,可惜啊这个傻子不会懂。”
责任感和对上级尚未磨灭的尊重,驱使安夕固执地听从每一个意见,希望将稿子改到最好,那些所谓的门道,并非不懂,只是在当时不想做。
“说话啊,不是挺能狡辩吗?”
刘晓没给沉默的资格。
“在写稿方面还是要多多向刘总学习。”
而如今站在事件的结局,是懒得反驳。
“你的日常运营也是惨不忍睹,你翻翻群记录,多少次都是在纠正你的错误?”
安夕绝望地回想到,与刘晓的每一次工作交流都充斥着侮辱和否定,从未涉及过业务指点或者方案讨论,自己的确在她的盲点里寸步不移的坚守,换来的是更深的鄙夷,辩驳和反思都无力,如今要做的是等待结果的宣判。
刘晓转动着转椅,激光笔在脸上一下一下地敲打着,范铃铃在她的视野之外惬意地玩起手机。
“安夕,综上分析,我们觉得你不能胜任当前的岗位,你自己申请离职吧,离职原因写个人原因。”
意料之中的结果,意料之外的是自己的反应,很平静,只是心底的一股暗流,是耻辱是愤怒还是失望,难以辨别。
还没来得及克制,已经忍不住将问题说出,“刘总,我很想知道,你在自卑什么?”
转椅终于停止了转动,刘晓似乎被触动了什么,缓缓坐直,放下手里的激光笔,盯着安夕,一字一句地说道:“像你这样的失败者,该自卑的是你,今天之内交接完一切,立刻走人。”
脑中的喧嚣停止了,内心出奇的安静,一种情绪不合时宜的出现——自在。
很自在,感到解脱,可能早就想走了,但是内心有一个声音在拉扯。
它说工作不好找,有工作应该要珍惜。
它说不能有难关就想逃避,遇到问题应该积极解决。
它说你还只是新人,领导再凶也应该学着接受,快速成长。
它说职场本来就应该要坚强,不应该情绪化。
……
它滔滔不绝,它有理有据,它不容置辩,只能压抑情绪,总是在强迫坚持,终于等到刘晓逼自己离开。
“你听到了吗?”对着内心的它问道,“现在我有理由不坚持了。”
“感谢刘总这段时间的教导,我受益匪浅,往后……”
刘晓突然站起来,蛮横地结束最后的交流,“新人明天就要来了,让你今天走是不想让你太难堪,流程上我会给你加急。”
开放式办公区依旧热闹,从一片键盘声、交流声中无声穿过,阳光从对面大楼的玻璃上直直反射过来,坐在窗边的寸头男依旧懒得拉下窗帘,已经不重要了。
安夕坐回工位,薇薇将转椅划过来一点,侧过身小声问道:“怎么样?!”
安夕低着头还没想好怎么说。
“不是吧!她们逼你走?”
“嗯。”
手里没停下来一刻,桌子上的文件按类目用回形针别好,说话间已经整理好一小摞。
“不是吧!还有没有天理,我整天摸鱼聊天屁事不干,你居然比我还先走!”
混迹在范铃铃身边,薇薇练就了极佳的哨探水平,叫喊的话音还没落下,看到范铃铃的身影从转角处露出,薇薇双脚撑地已经划回了工位。
“新出的口味,带给你俩尝尝。”
范铃铃拎着两杯奶茶笑盈盈地走过来,“安夕,刘总就是个直性子,说话直,你也别想太多,工作嘛开开心心就好。”
范铃铃笑得一脸灿烂,无法拒绝,万事永远留一线。
“谢谢铃铃姐。”
安夕低头继续收拾,挤不出更多的笑。
发起流程,申请离职,上交资产,不到一小时所有流程就走完了,人事那边午休前就将离职证明发过来了,这样的速度,比上次调休快上几倍都不止,安夕突然觉得可笑。
午休趁着大家都在休息,安夕悄悄地离开了,这条下班去地铁站的路她走过很多遍,这还是第一次天亮着的时候回家,一路上心里出奇的平静,她知道应该要赔偿,应该据理反驳刘晓的刻薄评价,最后应该对工作伙伴说声再见。
可是她都不想,只觉得好累好累,心跳似乎都在变慢,呼吸也在变缓,好累,好想休息,好想回家。
林荫大道下,风一吹便惹得一阵躁动,阳光在树叶间奔腾跳跃,无数小金点炙热刺眼,烘烤之下,手里的打包盒越来越重,步子越走越沉重。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咖啡店的冷气依旧很足,一口冰拿铁回魂,终于有脑力思考。
“肖经理?你有话要对我说?”
肖和是刘晓团队另一个组的组长,与范铃铃同级,不同于范铃铃与刘晓如影随形,肖和在整个团队几乎没有存在感,不过安夕知道,他是整个团队的专业把关人,实事几乎都是他在做。
很多次会议后,他会发一份有关项目的专业性指正文件,这是安夕在这家公司唯一获取专业进步的机会,很多次加班的夜晚,角落里总是还有一个人也在坚持。虽然交流很少,但心里一直很敬重他,只是情绪被消耗尽了,只想默默离开,被突然叫住内心很是愧疚。
“嗯。”
肖和平日里本就话少,今日更显局促,他轻抿一口咖啡,将杯子转动了一圈又一圈,终于艰难地开口。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清楚。”
两人不约而同转动着杯子,今天咖啡厅的客人似乎有些少,显得格外清净,安夕默默希望音乐声可以再大一些。
“安夕,你很有耐力,应该没人告诉你,在你来公司之前,这个岗位之前已经有四个人做过,最长的也就干了3个月,刘晓手下这半年的离职率创史上最低,就是因为矛头都给了你一个人,但你扛下来了,还扛了这么久,安夕,你是个坚强乐观的女孩......”
坚强乐观?鼻头一酸,很多委屈很多深夜的痛哭该怎么说?
眼睛或许是情绪最后的阀门,抵抗得太久被冲蚀掉光芒,安夕眼神呆滞地看着肖和。
“我可能不太会说话,从专业的角度来看,你进步得很快,从你进公司到现在基本上都是在独立完成项目,水平也越来越高,我想说……”
杯子上的水珠凝结滑落,肖和用手抹掉,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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