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穿新式西装,从脸颊到嘴周围蓄着浓密的胡子,眼角皱纹很深,看人时带着探究,很是威严。
程副官关好车门,快步上来介绍道:“凌次长,这位是督军府的壁画师,孟灿云小姐。”说完,他又转头对孟灿云道:“孟小姐,这位是交通部的凌次长。”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环视一周道:“怎么不见靖山?”
孟灿云道:“少帅已经回去了。”
“走了?”凌黎昌露出失望的神色,看了一眼程硕和孟灿云,语气不悦道,“即便我与你们督军交情深厚,也吃不消他这样轮番放白场。行事如此野腔,迟早辱没督军府的待客之道。”
这位部长一连几天抓不到索靖山,好不容易打听到他今晚在鸣沙窟视察,故专程赶来截人。行进路上恰巧碰见赶回鸣沙窟的程硕,得知索靖山确实在鸣沙窟,便坚定了逮人的信心,特意弃掉自己的专车,坐进程硕开的车里,满怀期待地赶过来。
谁料抵达目的地时,却又是一场空。
这怎能不令人生气!
程硕忙赔笑道:“凌次长息怒。请您上车,属下再载您回去找他。”
凌黎昌“哼”了一声,继续发牢骚:“他既这样躲我,我还找他作甚?明日我便回程,如实汇报此事。同时也转告你们少帅,此后督军府与教育厅的恩怨、金津铁路的运营分配问题,不用再找我!因我也要开始躲着他,与他划清关系!”
孟灿云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凌黎昌。
这位凌次长她早有耳闻,北方政府任命押送经卷的特派员。目前支持他的民意仅高于督军府,排在倒数第二位。他的影响力不足以忌惮,但他背靠的北方政府,掌控着地方的财政拨款、资源调度,是不能轻易得罪的。
如果索靖山在这里,大抵也不会放任关系闹僵。想罢,她开口道:“凌次长,您找少帅,也是为了经卷的事吧?”
听到经卷,凌黎昌一下子来了精神,对经卷的关心使得他的怒火慢慢消解,他敏感地抓住关键的“也”字,警惕问道:“还有谁人找过他?”
“今晚外国文联会的小吉先生也来找过少帅。他想说服少帅将经卷卖给他。”
凌黎昌一听是小吉三郎,脸上退去几分紧张,摇摇头道:“小吉此人狡诈多端,虽然善于煽动舆论,但他不知经卷如今已受政府保护,非十年前可以任由他坑蒙拐骗。只要靖山还想要金津铁路的运营权,经卷就跑不去外国文联会,而只能北上,入我国馆。”
孟灿云见他舒眉展笑,便趁机问道:“能否请教凌次长一个问题?”
“你说。”
“金津铁路通车后,每年能带来多少利润?”
凌黎昌听她这样问,特地打量她一眼,犹豫片刻,还是如实说道:“若经营良好,每年可创造收入大约三百万元。”作为沙城至北都直通的唯一铁路线,金津铁路几乎成为西北地区投资回报最高的项目,在地各方势力眼里,不啻于一块肥肉,人人欲争而得之。于缺钱的沙城军政府而言,更是沙漠中的水源,誓死不会放弃。这也是他此次特派谈判的底气。
孟灿云微微一笑,从身上拿出刚刚包好的金泥写经残片,恭敬递给他。
“这是什么?”
“请凌次长先打开看一看。”
随着纸卷慢慢摊开,纵使这位见多识广、阅宝无数的政府要员,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一件罕见的五代碧纸金泥写经!干净利落的端秀楷体、庄严辉煌的汉字泥金,哪怕只是残片,也称得上是一等珍品。
“这……”凌黎昌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
孟灿云看见他震惊的样子,明白这位凌次长非常识货,一眼就认出了这件写经残片的价值,于是也不绕弯子:“您觉得这件经卷值多少钱?”
“无价之宝,不能确沽。”
“小吉先生愿意出五十万买下它。”
凌黎昌起初仍沉浸在欣赏宝物的振奋中,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道:“五十万?!”
孟灿云点点头,强调道:“仅这一件,五十万。”
这薄薄的一片,便抵得上金津铁路两个月的收入。若有六件相等价值的残片,便是整个金津铁路一年的盈利。
这样一比较,金津铁路对督军府的诱惑,似乎不值一提。
凌黎昌略微不悦,警惕地看着她:“靖山同意了?”
孟灿云见这位凌次长对索靖山的揣度与自己一样,不禁想笑。索靖山爱财之心人人皆知,既然这样,也方便她顺水推舟,帮他一把。
“少帅没有同意。”她顿了顿,“他嫌价格太低。”
“五十万还嫌低?”凌黎昌惊叹不止,随后大抵想起北方政府更无资金购买,又气骂道:“这混小子!国家宝物岂容他霸占肥私?简直黑了心!”他神色严厉地看着孟灿云,“如果小吉愿意出更高价格,靖山也就同意把经卷都给他?!”
孟灿云道:“当然不。如果凌次长出价更高,少帅一定会更偏向您。”
凌黎昌听罢,半晌冷冷笑道:“你们倒公然拍卖起来。如此说来,你们的态度就是价高者得,无钱者绕道走了?”
孟灿云道:“凌次长言重了。督军府现在赤字累累,少帅无非想多争取一些利益,减轻财政压力,绝对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请体谅他的难处。”
凌黎昌哼道:“我还不够体谅他?且不提我为你们在金津铁路上花出的资费、走动的关系。光教育厅购经款一事的扯皮,我替他向上头拦了多少次,叫他自己去问问!”
孟灿云道:“您在金津铁路上对督军府的帮扶,少帅一直铭记在心,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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