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休,我跑去找柿子婆婆,想告诉她以后不用辛苦留饭团给我了。
依赖食物同样是不对的,如果不是我太执着于饭团,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任性该到此为止,婆婆说是举手之劳,毕竟是额外的工作,日积月累,我无以为报。而且给柿子婆婆打下手的时候,她都会拿出额外的点心招待我,同我讲许多有趣的事情。
看到厨房的影子,我不禁面带笑意,脚步加快。
走着走着,室内的场景随着敞开的大门映出,我停在原地,感觉脸部肌肉都变得僵硬。
……其乐融融的画面。
时间和地点,那个本不该在白天的这个地方出现的家伙,取代我的位置,做着我平日里帮柿子婆婆做的事情。
婆婆时不时哈哈大笑,露出熟悉的笑容。
连这个位置都要夺走吗?
我垂着头,茫然不知所措。世界仿佛不是分隔为天与地,而是由不存在的门板隔出的两边。
多么遥远。
我的需求还是太多了吗?不是留一点儿,而是一点儿都不该有。只要贪心,只要生发出额外的欲望,只要走出那道线,事情就会变成这样。
无关乎背叛,柿子婆婆是成熟的大人,关照谁是她的自由,她又不是同我绑在一起的。
谁又是同我一起的呢?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往日里所有关乎厨房的快乐记忆迅速褪色,封锁进遥远的箱子。
远一点,再远一点。
远到让我再也看不见。
“哎呀,祥子,你终于来了。”柿子婆婆看到我,依旧笑呵呵地打招呼。
我下意识地迈步,嘴唇无声翕动几下,仿佛患上失语症。
“他一大早上就来了,说是找你。”柿子婆婆打完招呼,用惊人的速度离开现场,“婆婆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
拥挤的厨房剩下两个人。
我偏开头,觉得并没有什么事值得他到这儿来找我。
“看不出你醋劲儿还挺大。”
醋劲儿?我?这家伙又在讲怪话了。
“柿子婆婆年纪很大了,我只是不想她受到打扰。”
“比起我去别的地方,还是到这里更好吧。”他意有所指。
“要是我不来怎么办?”我走到另一边,素日整洁的厨房台面乱糟糟到有些熟悉,刀具歪歪扭扭地倒在案板上,不知名的暗色粘稠物糊在刀口,空气中似乎还有什么味道残留。
“不来我就自己吃掉了。”他端出一个盘子,里面盛着一个不明物体,“那婆婆说小孩子都爱吃这个,总比做成丸子要好吃吧。”
“那还是你自己吃掉更好。”
我讨厌的是肉馅本身,和做法没有关系,而且我又不是小孩,需要这种东西来哄。
肉排泛着油汪汪的汁水,微微凝固在一起,这东西出锅得有好久了,鸡肉汉堡排,简直是邪典,这家伙又在擅自创新了。
不会是新的恶作剧吧。
禅院甚尔是个性格恶劣的家伙,时常故意混合一些好吃但相性很差的食材,拜他所赐,我不幸吃到很多难吃的东西,至于他自己,说不定是味觉失灵,怎样的食物都咽得下去,我时常怀疑他将来说不定会去吃咒灵……
我看了他一眼,他坦荡地回看过来,仿佛折腾这么一通,真的就是为了让我品尝昨天未能完成的料理。
我颤巍巍夹起一口,闭眼放入嘴中。
还行,能吃!
我松了口气,睁开眼睛,放下筷子。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别再来了。
他见我仍是不瘟不火,不打算给他的得意之作任何评价的样子,居然露出一副苦恼的表情,仿佛招数到此用尽了。
“昨天。”他顿了顿,酝酿着下文。
他要提起昨天的事吗?
“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截住他的语顿,“‘那样的表情’,是什么表情?”
我摸了摸脸,一无所获,除非是很大的情绪波动,否则人是摸不到自己的表情的。
他陷入沉思,仿佛那不过是他偶然脱口而出的话,如今已然忘记。
我故作轻松地一笑,忖度着如何收场。结果只有我自己放在心上了,别人的注意根本不在上面。
禅院甚尔“啊”了一声,像是激发了灵感。
“明明是个小孩却装作大人的样子,明明毫无兴趣却装作关心的样子,明明瞧不起所有人却又一副顺从的样子。这种伪装在别人眼里也很拙劣吧,毕竟你根本就没在掩饰:‘我不是都乖乖的了吗’,结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如同念咒一般,他一口气说完很绕的东西。
“啪”——像是泡泡破裂的声音。
我不想和他谈论同母亲的约定,反正他也不会理解的。扮演大人又如何,我的伪装的确拙劣,我就是做不好这样的事情。伪物又如何,早晚有一天我能假戏真做,况且我无需取悦别人,我的评委只有一个人,可是她已经不在了,在生者的范畴里,无人能评判我的戏装。
“即便再怎么掩饰,祥子,你和我,本质上是一类人啊。”他狡猾地眯起眼睛,引诱我步入某种陷阱。
我长抒一口气,背过身去,对他的结论不置可否。
我和你可不一样。
这样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是同类,为什么还会有分歧?矛盾从何而来?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重重的疲惫感。
禅院甚尔浓重的视线从背后刺来,即便不回头,我依旧能感受到他在等待我的回应。
得赶紧说点什么。
嗯嗯,你说的对,让你费心说这么多真是不好意思。
这是一种回答。
就用这种吧!
“别开玩笑了,你根本不了解我。什么一类人,别自大了,明明自己过得乱七八糟,还这样擅自评价别人,我可是在拼命活下去,你以为看透别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脱口而出的却是另一段话。
糟糕,简直是吵架的氛围,我扭回头,本以为会看到生气的怒容。
禅院甚尔分明在笑。
什么嘛,我忽然泄气,真是反复无常,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吵架的对象,完全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而且还格外气人。
“……当我什么都没说。”
“祥子。”他唤完我的名字,却没有下文,开始在厨房里走来走去,一副躁动的样子。
“干什么。”不要擅自叫我的名字。
“汉堡排,很难吃吧。”
我点点头。
当然啦,如果再多咀嚼几口,说不定都要吐出来了。
“祥子很讨厌看到食材被浪费吧,哪怕是因为糟糕的烹饪方式。”
我不明所以。
当然啦,糟蹋食物就是在犯罪。
“最近新到了一批高档牛肉,该怎么办呢。”
……我终于听懂他的意思。
这家伙。我摇摇头。
难道用牛肉钓我,我就会上钩了吗?
区区牛肉而已。
不过牛肉啊。
的确很久没吃像样的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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