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吧离开的那晚,我将他扔在床上,掩上门,走到玄关处正要出去,滚烫的充满酒气的黑影毫无预兆地从背后压来,像是一张没有密漏的网重重落下。
脸角一热,粗糙的触感滑至两颊,挤压感传来,这点微不足道的触感很快由另一层知觉覆盖。
他重重吻了上来。
不再是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唇齿相交,又重又痛的撕咬如狂风骤雨席卷而来,仿佛在被野兽啃食。这不是吻,而是某种进食前的仪式,用鲜血献祭而成,没有任何欢愉可言,我几乎要溺毙在空气。
身体撞在墙面上,手臂被紧紧束缚,拷上滚烫的铁链,没有任何挣扎的空隙。
湿黏的液体不断顺着嘴角淌下。
血?口水?
我所作出的唯一反抗,就是没有任何反抗。
意识走出体外,无动于衷旁观这一切。
他停下了。
手臂的压迫没有解开,依旧贴附在墙面,我的体温将那一小块墙面蒸得发热发黏,身体开始大口喘气,静寂的狭小空间除了我的喘息声再无他响,厚重的云层遮住唯一的光源,没有月亮的夜晚,我置身在陌生的空间中,如在无人之地。
“臭死了。”我吐了口水在地上,酒精的味道久久不散,不光是从嘴里传来,铺天盖地的浓重气息。
他作势要让我一臭到底,我连忙躲开。
沙哑的轻笑声。
没有任何改变。
又是这种无力感,我垂下头,手腕的束缚松开,丝毫没有获得解放的感觉。
手指轻微动了动,我拉开上衣,拿起他的手触碰毫无肉感的上体,那些骨头咯起的地方,一时间他不明白我的意图,只是愣在那儿任由我操控,很快,那只手停住了。
“摸到了吗?”
那些针孔和疮疤。
我放下他的手。
“如你所见,这具身体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无形的斧头开始凿击脆如鸡卵的大脑,我的声音模模糊糊起来,并不是声带出了问题,这并不妨碍我要传达的话语。
“即便是这样的身体,你要拿去的话,就拿去吧。”
没有听见他的回复,回忆挣破牢笼,滚滚而来,我又一次站在禅院家,站在那个男人面前。
“你以为他对你是来真的吗?”松枝亚一郎犹自不足,摊开双手道,“不过是利用罢了,利用。”
他的重音落在最后两个字,尾调带着愉悦的上扬。
“你不过是他从禅院家带走的纪念品,预言他或许不信,你对禅院家的价值却是毋庸置疑的。即便你不受待见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待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喟叹道,“没有力量就只能任人摆布。”
骗子,骗子。
我重复着这两个字眼,不能听信他的花言巧语,他在挑拨离间。
“对了,他不是还在等你吗?去问问当事人好了,希望他是个高超的演员。”他大笑道,看着我跑出去,没有做出任何阻拦。
一秒、两秒,也许没有任何停顿,他爽快地承认了。
没有欺骗,没有隐瞒。他坦坦荡荡站在原处,如此熟稔,如此陌生。
我被迫看到那些被我忽略的事情,视而不见的恶果反噬而来,他从不是那么好心的家伙,为什么偏偏对我不一样,为什么说出离开禅院家的话后总是避而不提……
胃肠产生强烈的排斥反应,要清空一切异物,我哗啦吐了一地。
如同被蛇缠绕过,没有知觉的头发像是着了火,我将那条修复过的发带丢在地上,洁白的缎带扭曲地歪倒在一起。
肮脏,肮脏,肮脏。
喉咙像是长出囊肿,挤压声带无法振动。
“禅院甚尔……甚尔,只有你,不可以……”
不可以伤害我,利用我。
背叛我。
是我太天真,太愚蠢了,毫无保留的信任他人,理应如此。
我并非盲目之人,无论动机如何,真情实感会从一切细微琐屑之处泄露,那些多余的事,光是为了报复禅院家,他用不着做到那个地步。
只是我无法再用先前的眼光看待他。
他得逞了,松枝亚一郎。
喉咙不再有阻塞,我正常发出了声音。
“抱歉,你走吧。”
我还有最后要做的事,了结母亲的事。
我擦了擦嘴角残余的呕吐物,转身向禅院家深院走去。
后面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黑暗中,热意催促泪水留下,我死死咬住疼痛到麻木的嘴唇,鲜血代替眼泪,顺着嘴角留下。
他擦去我嘴角流下的血,将我按入怀中,平静的心跳声传来,柔软覆满我的脸颊,温暖的回忆涌来。
“你太累了。”
“我知道你有要做的事,唯一有价值的这副身体,随你怎么利用吧。”
月光拨开乌黑的云层,穿过遥远的天空照入客厅。
我死死抓住眼前的衣服,几乎要扣进肉里。
回忆结束,我移开视线,眼前依旧是乱糟糟的俱乐部现场。
“这帮家伙怎么办?”
“扔在这儿就好了。”
甚尔没有异议,边走边踢踢打打一路,像是踢倒路边的罐子。
“甚尔,你还是那么能干啊。”禅院直哉十分自来熟地凑过来,好像他们是老熟人,即便被无视他也没有羞恼的意思,真佩服他的厚脸皮。
“为什么!”许是受不了侮辱,刚刚那个声音尖细的人愤恨出声,“为什么又是你!”
“你们认识?”我问道。
甚尔摇摇头。
那人登时吐出一口血,里面混着颗碎牙。
“五年前,你大闹禅院家,我不幸败在你的手下……这几年我潜心修炼,在那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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