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身体被保管得很好,头发乌黑,皮肤光洁,似乎随时会睁开眼睛。
不,那不是母亲。
我将多余的念头驱逐,躺在冰棺里的是空有母亲形态的躯壳,我不能因此动摇。
我小心翼翼地刺破母亲的手指,没有血流出,轻轻一挤,暗色的液体慢慢滴进瓶子。
将通灵婆婆带下来,她一路憋气倒是没有抱怨,眼珠一直滴溜溜转个不停,我无所谓她的想法,只要她能完成召魂仪式。
没有交谈的必要,她盘坐在一边,小真站在她的面前,我旁观即将发生的一切,脑子很乱,又没有任何成型的思绪。
黑色的珠串盘在通灵婆婆的左手,不知名的咒文不断从她口中念出,伴随着苍老干哑的声音,巨大的咒力迸发,掀至天花板,小真咽下装有母亲血液的小瓶,他的形体变得模糊,身体一点点长高,身形变换,逐渐成为一个截然不同的人,部分身体组织狰狞地残余在原地,很快融成适宜的模样。
降灵完成。
熟悉又陌生的母亲正看着我。
不再是紧闭双眼躺在冰棺中的母亲,她正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善一郎悄悄将通灵婆婆提走。
朝思暮想的一幕,我该扑到母亲怀中,哭诉自己的思念。
我僵在原地。
“宝宝,好久不见。”
像是竖琴轻轻拨动弦音的好听声音,她的两眼弯弯,一如往昔。
我快步走上前去,踉跄了两步,她张开双臂,如同在看初学走路的踽踽独行的婴儿,等待在原地。
我扑进她的怀中。
“妈妈。”
她抚摸着我的头发,回应我的呼唤。
洁白的缎带缠在在她的肩膀上,昭示着这一幕的真实。
我切身体会到,将死者唤回地面,是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暧昧生与死的界限,活人同死人共处一室,不再有生命,不再有死亡,一切都被磨消,存在的意义就此消失。
鼻子动了动,没有任何气味,这终究不是她的身体。
“妈妈,倘如有复活的机会,你愿意吗?”
她紧了紧手指。
“是谁和你提起这些的?”
我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告诉她,隐去那些让她担心的部分。我不知道她是怎样看待那个男人的,我常常想,我对母亲知道的太少了,她参与了我的大半人生,我却对她的过去、她的情感知之甚少。
她叹了口气,反而提起另一件事。
“小时候,你就是个经常做梦的孩子,在你眼中,那些梦不过是光怪陆离的泡泡,对我来说,却是不详的预兆,我多么希望你是个普通的孩子。”
即便如此,她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微笑着听我讲述每一次或残缺不全,或逻辑不通的梦。
“果然和梦有关吗?”
梦的古怪之处不是一星半星,哪怕没有没有窥视过别人的梦境,我也知道那些梦是不正常的,何况它们还影响到了现实。
“那会儿你做的梦还同一般人做的梦没有什么区别,即便有,身为孩童的你分辨不出来其中的奥妙,这是好事。”她说,“普通人的梦只会从过去攫取材料,而你的梦会复杂成百上千倍,因为过去、现在、未来,它们会共同存在于你的梦境中,只是你无法分辨,或者说,无法认知。人脑适应的是线性的时间,从某种程度上,梦是脱离现实世界的存在,所以时间能够共性地存在于此,如同河流和湖泊。”
我对术式一向不感兴趣,只是静静听着母亲的讲述。
“‘奇点操纵’这个术式的使用必须有相匹配的身体能力,也就是‘梦见’的能力。”她说,“传说梦境由松果体制造而成,有些术式必须有相应的身体器官能力才能使用,否则就是废品。或许你听说过五条家的‘六眼’,那就是身体能力的一种,他们的家传术式无下限要有‘六眼’配合才能发挥,奇点操纵同样如此,这是在梦中使用的术式。”
“妈妈,你也有这种能力吗?”
我想起那男人说过的话。
“不。”她摇摇头,爱怜地摸了摸我,“幸运的是,我只是个普通人。”
我正要开口,一道外来的声音打断了我。
“事到如今,还要欺骗她吗?”
松枝亚一郎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外表乍一看有些凌乱。
甚尔紧随其后而来。
看样子他们发生过冲突,两个人都没有受伤,松枝亚一郎的平整的衣服留下些痕迹,没有伤口。
我将母亲护在身后。
“是你啊。”母亲很冷静,“我不会欺骗她,你是知道的。”
“隐瞒便不算欺骗了吗?”他意有所指。
“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狂妄不改,疑心病重,丝毫不怀疑自己。”她反唇相讥道。
“执迷不悟的人是你。”
他理所当然地站在那儿,倨傲不已,母亲的话未对他造成任何动摇。
母亲按了按我的手臂,我顺从地走到一边,警惕地盯着那个男人。
“那家伙的身体有古怪。”甚尔说出这么一句话。我无暇分辨其中的含义,他也不再开口。
“当年你觉醒术式,决意要走另一条路,我尊重你的选择,现如今你也该尊重我的。我已经去往死者的世界,如果不是你为难这孩子,她是不会想出这种办法也要见我一面的。”她一字一顿道,“不要再驱使别人达成你的欲望。”
他抱起手臂,对母亲的话语无动于衷,说:“混在普通人里,过那样的生活,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你错误的选择造就了今天的一切!”
母亲摇了摇头,目露失望。
“如今我再让你选一次,打消那些荒唐的念头,回到我的身边。”他向母亲伸出手。
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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