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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小说:

月明朝汐

作者:

香草芋圆

分类:

衍生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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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间坞的两辆牛车被编入了荀氏车队,部曲们盯紧车驾。

众目睽睽之下,荀莺初被拎去荀玄微的车里,哭得眼睛红红的出来;钟少白想跑没跑成,被扔进空车。

李奕臣等三人被叫了过去。短暂时辰后,只有姜芝和陆适之两个回来。

“郎君说我们奉命行事,无意为难我们,只需我答是或者不是。”

姜芝在车外无奈复述,“郎君第一句话,直接就说,‘十二娘和七娘密谋,借着出坞祭祀的日子,想绕道去历阳城。’我不知真假,支吾了几句,李大兄突然开口分辩说:十二娘并不会进城。只在外头远远地绕一圈,看了城墙模样就走。”

陆适之叹气道,“李大兄被带走问话了,只放我们两个回来。”

阮朝汐手里的汤匙缓缓搅动着红枣羹。和荀七娘、钟十二的密谋,她确实只告知了李奕臣一个。

这么快被查问到细节,应该是七娘那边撑不住招认了。

“都是我和七娘的主意,和你们无关。我现在就过去和坞主说明,叫他放人。”她放下羹碗,起身就要下车。

人却在车门边被几个部曲拦住。

“郎君吩咐,十二娘车内禁足,原地思过。请十二娘无事不得下车。”

阮朝汐:“……”

牛车平稳缓行,跟车的部曲新添了一拨人,也不知驱车到何处。她掀开布帘往车外看,两边都显出陌生的陡峭山景。

白蝉这时才知晓了他们的密谋计划,又惊又怕,络子都没心思打了,低声数落不止。

絮絮叨叨的数落声音里,阮朝汐掀帘看一眼前方七娘的车,看不出里头什么情况。她忍耐着白蝉的念叨,在牛车里合衣躺下,闭目装作小寐。

不断晃动的行车途中,困意渐渐上涌,她居然真的睡着了。

或许是心里不安稳的缘故,这场梦做得蹊跷。

猛然惊醒时,仿佛惊破红尘幻梦,于昏昧中经历另一世轮回。

她眼前浑浑噩噩,在梦中汗湿重衣,急促喘息着猛地起身,掀开布帘,窗外暮色浓重,天已经要完全黑了。

白蝉跪坐在她身前,担忧地摸了摸她细汗晶莹的额头。

“十二娘可是做了极不好的噩梦?刚才一直听到你在梦里呼吸急促,似乎

还落了泪。奴正想着要不要把你唤醒……”

阮朝汐抬手摸了把眼角,梦里不知哭了多久,睫毛都湿漉漉的。她坐在原处,仔细回想了一阵,越想越晕眩模糊,柔白的指尖撑着眉心,“似乎是个很长的梦。但想不起来了……”

噩梦的内容完全想不起了。只依稀记得大片浓重的黑,自己在黑暗中剧烈的心跳和喘息,从心底升腾的难以言喻的绝望和悲伤。

白蝉递来重新温过的红枣羹,她喝了半碗,剧烈的心跳逐渐平稳下来。她问起了荀七娘。

“郎君同样罚了七娘禁足。”白蝉轻声细语道,“七娘的车被许多人牢牢看着,不许她轻易闹出动静。刚才奴过去给七娘送红枣羹,七娘正哭呢。泪珠子一颗颗往下掉,奴瞧着有些可怜。”

阮朝汐低头喝了口汤。“钟十二那边……?”

“连同钟家几个仆从,一起关在车里。郎君吩咐下来,等这趟历阳城事毕,会把七娘和十二郎各自送回坞壁,再知会两家的大人知晓。”

阮朝汐彻底喝不下羹汤了,把汤碗放去旁边。

想想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猛地扭头追问,“……历阳城事毕?什么意思?”

白蝉忧心忡忡地摇头,“郎君的原话,奴哪里知道什么意思。只是刚才车马一路往西北疾行,眼瞧着离历阳城越来越近,现在可不是就停在历阳城外?阮大郎君刚才来了,正在和郎君说话。”

阮朝汐立刻起身,靠近车窗细木棂边,掀开一角布帘。

豫州第一大重镇:历阳城,在浓重夜色里显出雄伟轮廓。

天色已经晚了,城楼上亮起灯笼。前方影影绰绰,站着许多出城迎接的人影。阮朝汐一眼便瞧见了最前方的阮荻。

阮荻对面,站着她熟悉的颀长身影,玄色滚边的紫袍大袖在暮色大风中展开,意态闲适,谈笑晏晏。宾主两人已经交谈有一阵了。

阮荻担任历阳太守已经三年,历阳城内防务严厉整治过几轮,城内驻扎了众多阮氏部曲。

他这个历阳太守,和刺史府里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平卢王同在历阳城内,两边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几乎不会同时出现在同个场合。如今城门周围持刀防卫的都是阮氏部曲。

阮朝汐起先抵触这位天上掉下来的长兄。但五年来,

阮荻待她亲厚寒暑节气关怀备至得空了亲自探望当真把她当做了自家幼妹。

人心是肉做的时日久了她心里寒冰消融也渐渐起了亲近之意当真把他当做兄长看待。

她撩起一角布帘遥遥地见阮荻气色不错笑容爽朗热烈最近显然过得不错安心地放下了帘子。

不远处的一辆车传来咚一声响。声音不大不小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不少部曲目光立刻转过来。

那是载了钟少白的货车。

燕斩辰立刻快步过去查看。

众目睽睽之下那辆货车居然晃动了起来。

城下的阮荻瞠目瞧着。“那辆车里装着……”

荀玄微谈笑间转身睨向车的方向“带了些京城行猎时猎获的野味来。都是活物动静不小。”

士族出游行猎将捕获的野味活物馈赠友人极为平常阮荻并未起疑。

他生性疏朗不怎么在意这些小节道谢几句就撂开了改而询问起好友这几年在京城如何怎么突然回了司州。

装载钟十二的牛车细微摇晃咚咚撞壁之声不绝。

阮荻看得稀罕慨叹了句“司州过来至少得七八日车程吧。可是临行前才打的野味?至今活蹦乱跳。”

荀玄微淡笑“赶路途中自投罗网主动撞来的野味。刚刚捕获不久确实活蹦乱跳。”

阮朝汐:“……”

另一辆车里细微的咚一声。这回是荀七娘。燕斩辰又过去查看。

阮荻笑道“究竟带来了多少车野味?从简你太过客气了。”转身当先邀他入城言语间热情邀他参加城内的佛法大会盛事。

“城里那位殿下这几年安分不少

“佛法大会之事不急。眼下有一桩急事需要在入城之前先办妥了。”耳边传来了荀玄微平和的嗓音。

“不知平卢王殿下可在历阳城内?我自京城远道而来除了挂念旧友登门叙旧之外还从京城携带一道圣旨要颁给平卢王殿下。”

平卢王三个字出口,所有的交谈声,寒暄说笑声,细微的捶窗声,同时瞬间消失。

阮荻瞠目站在原地。

眼见荀玄微竟不是在开玩笑,当真从袖中取出了黄纸圣旨,他抹了把脸,喃喃道,“好你个荀从简。

转回身吩咐,“去一个人去刺史府。京城有圣旨,速速通传平卢王殿下出来迎旨。

——

平卢王元宸,和阮朝汐记忆里并没有相差太大。

穿了紫袍公服,王爵玉带,如果说和当年城下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当年肆意如狼的眼神,换成了如今假惺惺的寒暄微笑。

“多年未见,荀郎风姿灼灼,更胜往昔啊。

“平卢王殿下同样风采过人。荀玄微含笑致意,“犹记当年坞门下,殿下一身红袍如火,动如疾风,令人难以忘怀。

元宸放声大笑。

“年轻时不懂事,到处乱跑。这几年懒得动弹了,就在城里喝喝小酒儿,听听小曲儿,抱着美人儿,偶尔听个佛经。哎呀,最近城里来了个会讲梵语的大和尚,佛经讲得精妙!精妙绝伦!我听大和尚说‘不净观’,美人如玉,不过是血肉囊皿。一场佛法听下来,怀里的美人儿都失了颜色,我回去就把美人儿杀了。果然是红颜白骨,皮囊而已。剥了皮囊,放干净了血,骨头瞧着都差不多。

阮荻脸上顿时变色,露出欲干呕的表情,站在原处强忍着。

荀玄微泰然自若地接了句,“佛家戒杀。恕下官直言,殿下的佛理还需精进。

元宸纵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还是荀郎说话有意思。本王多少年没遇到像荀郎这样的妙人了。哎,你去京城这几年,本王怀念得紧。

好容易笑完了,斜睨旁边脸色难看的阮荻。

“阮荻,别在本王面前整日挂了个张锅底脸,瞧都瞧腻味了。你放心,那天杀的美人是个新得的寻常货色,不是你心心念念记挂的崔家美人儿。崔家美人儿可是你们士族公推的第一高门出身的稀罕货色,本王好容易才弄到手,怎么舍得杀了。崔美人儿被小王养得极好,下次带出来让你瞧瞧。

阮荻忍着气道,“不必如此。下官并无不敬的意思。殿下误会了。

元宸还要说话,荀玄微便在这时从袍袖

中取出一幅黄纸卷轴,吩咐身侧部曲,“掌灯。圣旨下。

元宸嗤了一声,撩袍跪倒迎旨。

阮朝汐的耳边终于清静了。

嘈杂声消失了个干净,天地间只余下一道清冽嗓音,泠泠如山涧流泉,以极舒缓的语气逐句念出圣旨。

阮朝汐侧耳听着,逐句皱起了秀气的眉头。

她并不怎么熟悉圣旨的用词制式,虽然念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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