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驾马疾驰间,萧云衍忽见远处火势居然开始慢慢减小。
正诧异中,前方忽然传来震耳的马蹄声和大队脚步声,他的心中隐隐起了猜测。
“吁——”
缰绳迅速向后拉起,萧云衍紧急勒停了马,摆手示意身后县兵停下。
跟在身后的徐大人慌乱停到一旁,随着殿下的视线一齐盯着前方的黑暗,静静等着对面的大队人马出现。
整齐的跑步声越来越近,萧云衍眯起了眸子,看着慢慢出现在眼前的大队骑兵步兵,眼神扫视一圈,快速锁定了穿着一身红色官袍的桐州知州沈怀璋。
“殿下!”
沈怀璋驾马冲到萧云衍马前,快速下马跪下:“下官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萧云衍看着远处逐渐停下的火势,垂眸对他说道:“是你命人灭的火?”
“回殿下,下官方才带人进山,正巧瞧见山丘之下着了火,担心殿下遇险,便带人先去了那里。到那之后,察觉没有殿下踪迹,为避免火势扩大,命一队人先去想办法灭火,其余人跟着下官来寻殿下。”
萧云衍点了点头:“嗯,做的不错。”
“看到方才的烟花了吗,那是我的人发出的信号,他们应是在那边发现了有关山匪的线索。你即刻命一队人从山丘之后包抄过去,然后带上其余人跟着我们从这边过去。”
“是,下官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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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楚尧和郗瑶的马跟在队伍的最后,他们跟着队伍一路冲过那道湍急的河流,然后又穿过来时的那大片树林。
就在前面的队伍即将向山丘下继续行进之时,坐在裴楚尧怀中的张石宝突然冲着郗瑶大喊一声:“姐姐,我要去找我爹!”
听见石宝忽然提到他爹,抱着他的裴楚尧一愣。
郗瑶察觉到裴楚尧的疑惑,无奈叹了口气,对他说道:“方才我们在附近碰见有人被杀,石宝觉得被杀那人是他爹,现在见我们又折返回来,怕是,”
“怕是想让我们带他去找被杀的那个人。”
裴楚尧愕然:“这……”
郗瑶看着坐在他怀中满脸渴求的张石宝,心中不忍,于是咬咬牙道:“同福,若你担心你家殿下,你可将石宝交予我们,我让这位骑兵大哥跟我们去找。”
听到郗瑶的计划,裴楚尧蹙紧了眉毛,他回想起方才殿下刚刚交代自己要保护好她们二人,若他撇下她们单独离去,岂不是没有遵守与殿下的约定。
再者桐州知州已带兵过来,加上苍县的县兵,如今殿下周围尽是官兵保护,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考虑片刻,裴楚尧便冲郗瑶说道:“罢了,我随你们一起去找,你在前面带路。”
“好。”
郗瑶借着残余的火光观察了周围的环境,看着四周的不同树木,凭借着记忆让骑兵带着自己来到了方才打斗的地方。
刚冲到杨树林旁,她竟意外瞧见方才与她们打斗的十余人竟全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们的武器散落一地,像是全都死了。
郗瑶在马上朝下看着他们,想起邢寂方才利落的模样,猜测应是邢寂将他们全部都解决掉了。
没必要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郗瑶看着前方熟悉的路,为裴楚尧指了指:“就是这条路,再往前骑不到半里地就到那人被杀的地方了。”
裴楚尧嗯了一声,郗瑶身前的骑兵也在听到她的话之后,驾马带着她向前冲去。
裴楚尧踢上马肚,带着石宝紧跟在后面。
终于,几人驾马来到了路的尽头,骑兵大哥在郗瑶的指示下勒停了马,郗瑶见马停稳,没做犹豫就从马背上滑了下来。
裴楚尧紧跟着下了马,然后将石宝抱了下来。
石宝一落地,就跑步冲到郗瑶身边,拉住她的手,仰头对她说道:“姐姐,你能不能陪我找爹?”
郗瑶看着他满脸的泪痕,用力点头:“好。”
这块的路有些昏暗,裴楚尧掏出火石点燃,瞬间帮几人照亮了前方的路。
郗瑶一只手拉着张石宝,然后俯身从地上捡了一根长木枝,用另一只手快速拨弄着地上的落叶。
骑兵大哥则是紧跟在后面,小心听着四周有何异样。
刚走了十几步,枝条的另一端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郗瑶心头一颤,回头喊了声裴楚尧:“同福…”
裴楚尧借着火光,看着她凝重的脸,心下一凛,随着她的视线向前方地上看了过去。
他移动手臂将火光移到地面上,一具尸体眨眼间被照亮。
石宝终于看清了躺在地上的死尸的脸,扑到上面嚎啕大哭:“爹!”
当真的是石宝的爹?!
郗瑶心下大惊,她本以为石宝只是在黑暗之中看花了眼,毕竟这山林之间一片乌黑,没有火光,她自己连几米远处的人脸都看不清,石宝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在几十米远的距离认清他爹,更何况……
郗瑶眸色凝重地看向裴楚尧,等瞧见他同样惊诧的脸色,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处:如果这尸体真是石宝的爹,那石宝的爹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然后还被人给杀了呢?
裴楚尧只在这件事上疑惑,而郗瑶则想到了更多。
她想到刚才遇到的那伙想要杀了她们的人,想到方才男主说,那伙人极有可能就是杀掉村民的匪徒。
又想到方才石宝的爹还和其中一人交谈之后才被杀,两人像是熟识。
更想到的是石宝家中,被屠村人吓到癔症的张家娘子。
她被自己的猜测惊到发颤,脸色皱得十分难看。
“石宝,你当真看清了吗?他真是你爹?”
裴楚尧试图重新问向石宝,他们第一次来苍龙山剿匪时,就听说石宝的爹不在家中,去了擎州海边服役,那如今的他,不是该呆在擎州吗,为何会意外死在这苍龙山呢?
“他真的是我爹!”石宝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不停流下,“我方远远看到,他走路的姿势和我爹一模一样,现在他就在我面前,他就是我爹,裴哥哥,你不信就看看我爹的胳膊,我爹以前当兵打仗时,胳膊上曾中过一只箭,留下了一道疤痕,爹经常露给我看,裴哥哥不信的话,就来看看。”
裴楚尧听着石宝的描述,蹲下身子,一把扯开尸体的袖子,一块箭伤的疤痕赫然出现在几人的眼前。
当真的是,石宝的爹。
裴楚尧拧眉:“你爹不是去擎州服役了吗?”
张家的户籍虽在桐州,但由于四年前,桐州和擎州共同开办了那座炼铁厂,两州商议,当擎州劳役缺人之时,可以从桐州这边招募百姓。
这是当初擎州答应桐州从炼铁厂分一杯羹,而提出的其中一个条件。
近两年,擎州海运昌盛,可海盗水匪频出,不仅影响了周边百姓的生活,更使得官府和海商遭遇了巨大的损失。因此擎州那边便决定招募百姓去海边修建防御工事,石宝的爹据说就是应招,去了那擎州海边修筑城墙。
那为何他又会出现在这里呢?
裴楚尧面色凝重,可心中实在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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