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的锦靴快速交错,脚下踩踏的地面迅速从黑暗潮湿的泥土变换成光亮的青石板。
萧云衍快步走在这群官员的最前方,他紧抿着唇,俊秀的眉眼中喜怒不明。
“殿下息怒,微臣定会好好训诫司狱官和那几名犯人。”
落在人群后方的沈怀璋提着官袍的下摆,一脸急切地从两侧官员的夹缝之中小跑出来。
他感受着前方太子殿下周身传来的愠怒的气息,想着方才陈肃(司狱官)竟敢提着一兜子老鼠,满脸喜色来他们面前邀功,心中就升起了难以言喻的怒火。
可此时对着手下生一番气又能如何,前面那人才是众人不敢得罪的一尊大佛。
他硬生生压住心中对陈肃的不满,只能快速想着办法希望太子殿下先消了心中的大团火气。
“殿下,这些人常年处于牢狱之中,不常与外界交流,说话做事确有愚钝之处,殿下无需与他们置气,小心伤了贵体。”
醇厚的声音里带着属于臣下的恭敬和年长之人的宽慰,可寥寥几句并没有什么作用,萧云衍脸色愈发不明,前进的脚步更是不停。
身后的一群官员见知州大人的话都没有任何用处,皆是愁容惧色,一个个像鹌鹑一样缩着脑袋,噤着声,只剩那眼神还敢时不时落在太子殿下的那双锦靴上,双腿紧跟着殿下的脚步,生怕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把人跟丢了。
脚步声一声叠一声,不停地砸在这坚硬的青石砖上。
直到走近那扇沉重的黑色檀木大门,萧云衍的脚步才忽然定住,他轻垂着眼睑,转身看向身后的沈怀璋,眼中带着明显的压迫:
“沈大人,立刻命人去查方才那名山匪吐血死亡的原因。”
“而另外那名犯人姓甚名谁,犯了何罪,何时何地被抓,又在这牢狱中交代了什么,烦你一字一句不能错漏地记录下来,今日酉时,我希望能在我房间桌上看到沈大人写好的文帖,还有你桐州各县说好要交来的呈报。”
话毕,萧云衍不再施舍眼神,转回身去。他不顾身后沈怀璋和一众官员的复杂神情,在数条视线之中,抬起白净的手掌就贴上了那扇沉重的檀木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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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篱笆院门被裴楚尧的手轻轻推开。
“叨扰老伯和姑娘许久,不敢再劳烦姑娘出来相送。”
裴楚尧站在李铁匠家院外,对着跟在身后的李采菊说道:“东西我已经收好,我们的马车就在不远处,姑娘送到这里便可。”
说完,他正要转身离去,李采菊看着他即将离开的背影,咬了咬嘴唇,终于忍不住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裴公子,如若这两次的灾祸真的有所关联,你们是真的打算一起查清楚吗?哪怕、哪怕是涉及到那些大官?”
她口中的两次灾祸,指的是这次已经传遍各村的杨夏村被屠,以及十二年前的“柳树村”被屠之事。
裴楚尧眨了眨眼,他着实没有料到,在送张家母子三人回娘家的途中,竟让他意外得知了一些其他的事。
那时,他按着张家娘子的指引来到她娘家旧宅时,竟发现此处竟就在柳树村那片田地的另一侧。
不止如此,当时张娘子带着一双儿女刚从马车上下来,在一旁田地中劳作的几位大娘就像是早有预料般,放下农具飞奔而来。
几位大娘其中之一,看到张娘子的瞬间就开始嚎啕大哭。
而其余的几位则是一窝蜂地拥在了自己的跟前,七嘴八舌地开始询问:杨夏村被屠一事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只是没想到她们竟知道得这样快。
面对着一群大娘的目光,裴楚尧只能点点头,简短地做了回答。刚说完,他正视图找借口逃出几位大娘的包围时,忽然就在人群最后看到了李铁匠的女儿李采菊那张沉重的脸。
他想起殿下交代的事,眼神闪了闪,赶忙叫住了她。
而后他们一行人就在李采菊的诧异反应中跟着她回了家。
等见到李铁匠时,他终于掏出了裹在包裹中的东西,并在李铁匠的口中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不仅如此,在李家父女的口中,他还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
原来,李采菊逝去的公婆并非得病老死,竟同样是死在十二年前的山匪屠杀之中,和张娘子的爹娘完全一样。
原来,十二年前,苍龙山的脚下,就曾发生过这样惨绝人寰的灾祸。
心情随着思绪变得异常沉重,裴楚尧忍着心头的憋闷不适,看向眼前的李采菊,看着她那双哭得红肿的双眼,捏紧了拳头,斩钉截铁地说道:“姑娘放心,君子之诺重千金,我等言出必行,还请姑娘耐心等待好消息。”
李采菊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眼中泪水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哽咽道:“好。”
离别已无需多言,裴楚尧上马告辞,身后的几名侍卫随即驾马跟上。
李采菊站在门边,一边落泪,一边看着他们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路的尽头。
马蹄踩在凹凸不平的黄土路上,开始嗒嗒作响。
裴楚尧骑在马上,正在心中理着突然得知的各种事事,眼睛忽然瞥见了远处田地中聚在一起的身影。
他想到什么,眼神一亮,快速勒停了马,嘴角俏皮地上扬,接着就冲着那处的几人高喊一声:“诶!我们路途疲累,几位娘子可否给我们一口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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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纸窗外,侍卫的脚步声不停。
郗瑶听着外面的动静,终于轱辘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走到窗边,抬起纤长的手指拨开昨夜被飞镖刺破的洞,透过它向屋外瞧去。
只见院中,邢侍卫正指挥着人搬来了一个大铜盆,然后又不知从哪拿来了一件衣服,接着像是感到晦气一般地迅速将其扔进盆内,然后将一只点燃的蜡烛扔了上去。
蜡烛砸落在锦缎之上,火焰瞬间将周围烧成黑色,并向着四侧快速蔓延。
郗瑶站在屋内,好奇地盯着那个火盆,看着从里面冒出来的滚滚黑烟。
“咳咳、咳咳、邢寂,你大白天的这是在烧什么东西?”
刚刚赶回府衙的裴楚尧一进院,就闻见那刺鼻的气味,他赶紧用衣袖捂住口鼻,皱着眉头来到邢寂身旁大声问道。
邢寂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主子的衣服沾了些脏东西,他命我将其烧干净。”
沾了脏东西?
裴楚尧看着里面的月白色锦衣,满心不解:“洗洗不就好了,何必要烧了?”
殿下何时变得如此浪费?
心中如此想着,他便也没顾着听邢寂的回答,一溜烟快步跑到了萧云衍的屋内。
此时的萧云衍已经换上了一件青色的外袍,背对着门站在桌边,看着桌上打开的包裹,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楚尧走进屋内,除了看到了萧云衍,还一眼看到靠椅上挂着一件同样月白色的衣袍,他心中诧异不解:“这衣服?”
听到他困惑的声音,萧云衍转身看过来,眼睛先是沉沉地扫了一眼那件的衣服,随即又看向裴楚尧:“你今晚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殿下这是在打什么哑谜?
裴楚尧很是不解,但他知道萧云衍不会故意对他隐瞒什么,所以他等到晚上便定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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