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当朝太子妃》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清晨的第一缕日光落进半开的窗扇,檐下雀鸟婉转啼鸣,微风夹杂着花香吹入房中。
景涟伏在窗前,早起懒怠梳妆,满头长发随意披散,眼睫上还沾着净面后未干的水雾。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看似望着檐外笼中两只梳理羽翼的雀儿,眼神却有些空茫,不知思绪落在何处。
竹蕊走入房中,禀道:“公主,尚服局送来裁好的衣裳。”
景涟轻轻嗯了一声:“衣裳留下吧。”
竹蕊问:“公主要不要再试试,如果哪里不合适,也好叫他们带回去改,要是发现晚了,恐怕明日出宫前改不完。”
景涟道:“都试了多少次,不会不合适。”
竹蕊听出她心情不好,不再劝了,却并未退下,而是继续说:“奴婢问过了,这次尚书府的喜宴,秦王殿下、楚王殿下、永思公主不去;齐王殿下、永和公主、永静公主都要亲自赴宴。还有几位年纪小的皇子公主,向圣上请了旨意赴宴,明日跟着东宫与公主一同出去。”
说完,她又压低了声音:“楚王殿下推辞喜宴,用的理由是楚王妃病了,要留下陪伴王妃。”
“阿愔病了?”景涟抬起头。
竹蕊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楚王殿下派人递了话,说王妃好端端的,只是既不喜欢肃王府,又不待见刘尚书。这话不好说出去,请公主不必担心。”
很好,很符合楚王和程愔的性格。
景涟放下心来,重新伏回妆台上:“秦王禁足,想去也去不成;二姐这几年都在道观带发修行,肃王府请不动她;下边那些年纪小的弟妹,我和他们不熟,想来小孩子玩心重,多半是想借机出宫去玩……只有齐王。”
她自言自语,旋即又问:“文婕妤怎么说?”
竹蕊道:“文婕妤一直盯着琼华宫,没有发现异常。”
琼华宫是秦王生母何昭媛的住所。
景涟失望地叹了口气。
她意兴阑珊坐直身体:“衣裳拿进来,本宫看看。”
杨妃色缎面光华流转,正如粼粼波光。裙摆上以金丝银线精心勾勒出大幅鸾纹,栩栩如生华美至极。
饶是景涟兴致不高,此刻也不禁心生喜爱。
她抚了抚光滑冰凉的绸缎,赞道:“果然好手艺,赏。”
竹蕊应声,朝身后丢个眼色,开匣取了赏人的荷包,转手递给室内侍立的宫人。
宫人们潮水一般退了出去,无声无息。
室内恢复寂静。
景涟轻声问:“人找到了?”
竹蕊亦低声道:“找到了,暂时没查不出问题,但时间太紧,万一有什么疏漏……”
景涟不容置疑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语气太过急促,反倒将她自己吓了一跳。
景涟缓了口气,声音平静下来。
她的语调有些缥缈,不知是在对竹蕊说话,还是在说服自己。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闹到父皇面前,我是做女儿的,想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有什么错?大不了……大不了就挨骂、禁足,父皇最疼我,不会重罚我。”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再拖下去,我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再追下去。”
竹蕊不敢再劝了。
景涟的神情忽然变得很疲惫。
“你下去吧,让我静一静。”
足音渐渐远去,殿门轻轻合拢。
景涟偏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她忽然有些恍惚,一时间竟然不知自己在思索什么。她的目光在殿内游移,落在了那套被悬挂起来的杨妃色衣裙上。
裙摆闪烁着烟光水色,映入她的眼底。
这件衣裙当然极其好看,而且华贵。但妆扮的这样盛大,也会彰显出她的重视,会为这场婚事本身增光添彩。
景涟心底骤然生出烦闷和排斥来。
子女不言父母之过,景涟对皇帝敬爱至极,自然不会对皇帝生出怨怼。
但这一刻,她仍然有些烦恼地想着:肃王怙恶不悛,父皇为什么非要抬举这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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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贤拖着沉重的步伐走来。
“库房中与牡丹有关的首饰共有二百一十三件,带有牡丹纹饰的陈设、器具共有四百一十五件。实际现存首饰一百九十七件,器具四百零三件。”
怀贤啪的一声合上账簿,沉重道:“殿下,有贼。”
翻查库房发现内贼,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盗窃库房不需要通知宫正司,怀贤请来太子家令,又叫来东宫的掌刑太监,开始抓监守自盗的内贼。
然而一番盘查下来,仍然没有任何发现。
裴含绎倚在窗下。
他眼尾的眉黛晕开一抹,秀美的眉目间毫无情绪,看不出喜怒。
他一手支颐,面前桌案上压着一张画纸。
接过永乐公主珍珠金链的那片刻功夫,已经足够他记住金链上每一处繁复的花纹。
“很少有金丝绞成牡丹纹路的首饰。”裴含绎指尖轻敲画纸,思绪跳跃极快,“柳秋、永乐公主、元章贵妃……真是奇怪。”
裴含绎眼波微转,瞥向怀贞。
怀贞挺起胸膛禀报:“殿下,关于元章贵妃的生平,四个字可以概括。”
裴含绎:“嗯?”
怀贞铿锵有力:“乏善可陈!”
裴含绎:“……”
怀贤:“……”
怀贞报菜名一样流利:“元章贵妃苏舜华,五品礼部司官之女,十五岁入吴王府,恩宠淡薄,十七岁王府逢春宴上献舞,拔得头筹,从此宠冠王府。至吴王登基,获封贵妃,怀有身孕,然后其父损毁礼器,因此满门获罪。贵妃因此疯癫,移居京郊行宫,生永乐公主,三年后迁回宫中扶云殿居住,崇德七年春病死,葬入长陵。”
他摊摊手:“没了。”
怀贤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这叫做乏善可陈?”
怀贞解释:“没了!没了!这是我动用手段,查到的全部信息——对了,还有一条,贵妃在王府中曾经与秦王生母何昭媛交好,后来渐行渐远——除此之外,找不到她生前的侍从、问诊的太医、母家的遗孤,换句话说,崇德元年之前,王府中的苏舜华,还是一个正常的吴王妃妾,有家人有来处有好友有恩宠。”
他艰难地缓了口气:“但是,自从崇德元年入宫之后,贵妃苏氏用几句话就能概括——全家没了,自己疯了,就剩下一个女儿永乐公主,从小也不养在自己宫里。”
“然后,崇德七年,贵妃死后,皇帝悲痛欲绝,当然没真绝,把扶云殿所有侍从以侍主不力的罪名全部赐死,扶云殿封存。”
“所以,从崇德七年之后,宫里宫外直接和贵妃有关的人,一个都没有,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
裴含绎忽然蹙眉。
“不对。”他想。
按照怀贞的说法,自从崇德七年元章贵妃病逝后,她留在这个世上的所有痕迹,仿佛都同她这个人一起被葬入了长陵。
刹那间仿佛一道灵光闪过脑海,还不等裴含绎抓住,怀贞聒噪的声音再度响起:“殿下,这太奇怪了!”
怀贤点头附和:“是不太对劲。”
怀贞肃然道:“奴婢有一个猜测。”
裴含绎平静道:“说。”
怀贞神情严肃道:“奴婢以为,皇帝一定对贵妃爱恨交织。”
“人性是很复杂的。贵妃得宠多年,皇帝对她必定有些真心。当初贵妃生父犯下大罪,贵妃尚且怀着身孕,皇帝处置苏家,心中对贵妃多半既亏欠又愧疚。
及至贵妃难以接受,竟然疯了,疯癫时语多悖逆、出言诅咒。皇帝刻薄寡恩,在他看来,或许这就是贵妃不识抬举,有负圣恩的表现,定然切齿恼恨贵妃。”
“但皇帝对贵妃情分尚在,贵妃又生有永乐公主,皇帝不能和一个疯子计较,索性将她好端端养起来,只是不去探望。等到贵妃死后,皇帝记忆里那个疯疯癫癫、神志失常的女人消失了,留下的记忆只有多年前他们恩爱旧事,还有年纪幼小的永乐公主。”
“所以,皇帝才会处死扶云殿所有宫人,将贵妃葬入皇陵,又对永乐公主加倍宠爱,来弥补自己记忆深处情深意重的宠妃。”
怀贞一口气说完,自认为前因后果十分通顺,挑不出任何破绽,很是得意,端起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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