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我形秽》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黎蔓就明白了永和帝究竟会多么大动肝火。
在已经查证了马匹被人调换的情况下,此事却不能对外宣扬:人大宛送过来的,相当于两国邦交之礼的马匹都能被偷梁换柱,传出去未免显得荒谬极了。一来叫人看笑话,二来也显得对大宛过于轻慢。
“因为不能以此事发落承恩伯……”黎蔓思索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而且他既然敢做这次,以前未必没行过类似的事。所以陛下让人查他其它方面,是不是?”
而当初永和帝选了陆闻砚来查验此事,也不是全无道理。
幽云十六卫虽十分得力,但长年累月里干的更多的是刺杀、护卫等工作,查探消息固然也是好手,但他们行于暗处有时反而不够方便;可若将此事堂而皇之地交给刑部或大理寺,盘根错节处不知道会不会走漏风声,倒不如找个新入朝和各家都不太熟的人来。
“嗯,某种意义上,”陆闻砚略略颔首,“陛下更相信,水至清而无鱼。”
永和帝自然乐意见到自己手底下个个都是廉洁奉公的包青天,或是那忠正守节的文天祥,但更多的时候,是帝王在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后,坐于高位审视着自己底下的大臣们。
去相信你们全部毫无私心不免显得鬼扯,得知大宛马匹被人调换之后的帝王不由得冷笑半声,但朕也是没想到你们这些人要倒反天罡。
“我是没想到当年承恩伯一案的源头是这个,”黎蔓喃喃道,心想自己更是没料到这里面兴许还有自己父亲的一份功劳,“我只记得当时是有个被承恩伯家侵占了田庄的苦主击了登闻鼓……”
她倏而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对方:“那次不会也是……你?”
“那次真不是我,”陆闻砚知道自己有安排阿晟去拦銮驾的“前车之鉴”,因此哭笑不得的同时好声好气地解释,“不过那次着实很巧,我确实是在那几日准备找个御史发作一下好寻个由头查承恩伯家的。”
两人已经因为阿晟的事争执过一次,虽然现在也不见得能达成共识,但陆闻砚确实没有必要在四年前的旧事上费劲儿诓骗自己,于是黎蔓点点头,轻轻叹息:“他自己作恶多端、敛财无度,也合该遭到反噬。”
“但归根结底,被查的不应该只有承恩伯一家,”她忽然想起什么,正了正脸色,“虽说他是负责接待大宛使臣的主事人,但礼部上下应该有其他官员同他一起。这件事若非那使臣提出,好像真的能被蒙混过去,这更可怕。”
调换马匹之事被如此默不作声地办成了,这本身是极不应该的。
“正是这个道理,”陆闻砚神色淡淡,“所以承恩伯一案被摊开在朝堂上后,礼部官员几乎人人自危,后来被牵连的人甚至蔓延到了礼部之外,尤其是文官这边,风声鹤唳了一阵。”
“查抄承恩伯府是个大工程,其间金银珠宝不计,陛下正在气头上,下令一定要将此事彻查,看看究竟有什么人利用职权贪污妄为,”说话的人停顿片刻,“但承恩伯此人左右逢源,与京中大半官员都有所往来,从他书房里搜出来的信件都装满了两个大箱子,其中有不少因为存放不当或时间不短,字迹涣漫难认。”
“查抄过后承恩伯对自己的罪行倒也认得痛快,案子办得也很顺利,连带着揪出了十来个和他来往密切的官员,”陆闻砚轻轻地笑了一下,“那时候就觉得差不多了,所有能查到的东西都指向承恩伯,朝堂上也有不少官员站出来指认他。”
“大理寺准备结案,也就只需做些收尾,”轮椅上的人似是怔了一会儿,好半天才说,“但那是我经手的第一个大案子,总想着办得再漂亮些,不是说从他那儿找出的一些信件难以辨认么?我便想着拿到自家书坊去,看能不能拓印出来。”
啊,是了,黎蔓这才想起,当年初入朝堂的陆闻砚,其实按寻常人家来说其实未及弱冠。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想来和执意要试试自己能不能取下花灯的黎志一样,都是想争一争人间风流的。
她又想到他后面发生的事,眼底不免漫上丝丝缕缕的不忍与难过。
对上她的视线,原本因为提及旧事不免心中郁气翻涌的人怔愣片刻,他几乎是在刹那间明白对方想到了何处,失笑一瞬后轻描淡写地开了口:“倒是奇怪,明明是在讲正事,怎么忽然伤心起来?”
说奇怪是谁奇怪?黎蔓眼睛一眨不眨,在求是堂里执意要撕掉那篇文章的是你,当初质问我为何不肯心软的是你。可是眼下我挂牵着你,你倒……没那么乐意了呢?
黎家人是一脉相承的武将脾气,以豪迈爽朗为主,不爱弄什么弯弯绕绕。黎蔓自己早丧双亲,重活一世加之接手书坊后做生意总需要更会转圜一些,但骨子里的东西是改不了的。
再说既然将对方划定到了自己所亲近的圈子,黎蔓就觉得更不需要忸忸怩怩了,遂瞥他一眼:“怎么,关心起你,你倒不乐意了?”
她觉得某人是在外头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太多了,城府太深的人把自己的心思藏得也太深,吵架吵得厉害时还能因为气血上头显露几分,现在不吵架了,倒是跟个没事人似的。
怎么有这样奇怪的人,黎蔓心想,自己父母可不是这样啊,感觉严大哥和梁苒姐也不会是这样。可见他陆闻砚着实特殊,做什么都要别具一格。
“最近正事太多,”黎蔓忽而正了正脸色,“你这个毛病咱们之后再议,现在继续说承恩伯的事。”
陆闻砚被她的自问自答弄得怔愣片刻,随即哭笑不得,又轻飘飘地垂了垂眼说:“好。”
“把信交给陆良白的第二天,突然出了一件事,”陆闻砚复又抬起头来,“有人突然到吏部尚书家行刺,大理寺得了消息便派人和衙门官兵一起去抓那刺客。那日我正值沐休,听同僚说那刺客手执匕首捅了汪尚书一下,被汪家家丁发现,慌乱中逃出汪府时被官兵围住,于众目睽睽下自杀。”
“仵作验尸,在他身上搜出了承恩伯府的令信,还搜出了几个官员家的地图,看着像是准备行刺完汪家就去行刺别家。”轮椅上的人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而在这刺客行刺的前几天,汪尚书正好站出来参了承恩伯一本。”
“此事传出,陛下大怒,命大理寺尽快结案,陆良白说那几封信件拓印起来实在困难。在我犹豫的时候,我的院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木盒子,里面装了些带血的金珠。”陆闻砚抿了下唇,“现在收在小库房里。”
负责主办一桩大案的官员忽然收到了这样的东西,说是意外又会有谁信呢?
“那时我行事轻率,并未对外声张,只叫家丁将院子牢牢守住等了几天,始终没有动静。陆良白那边说是拓印出了一封,我去看了发觉无甚要紧的东西,只叫他继续拓着,自己则去京郊游玩。”
说起来陆闻砚自己也觉得奇怪,没和她表明自己的心意前。他看着她的目光总是落在别处,便会心生嫉恨,偶尔没忍住显现出来的两次不免失态。可眼下这种时候,他却又不愿意讲这些了。
于是他隐去那天发生之事的大半,只道上一句:“那次确实不是意外,因为我醒来后又收到了一个木盒子,除开带血的金珠外,还有一张纸条。”
白纸黑字,先是写了个陆字,将其圈起后又在底下落了两句李贺的诗。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这两句倒也没什么,黎蔓快速地将整首诗在脑海里过了一道,电光火石间明白了纸条的含义:“后几句……是威胁,对吧?”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写下纸条的人,是在说谁不知天高地厚?
陆闻砚轻轻地点了点头,“也是这时候我得到消息,承恩伯之事彻底结案。”他搭在轮椅上的手微微蜷起,指节处显出一点青白,“承恩伯及其子侄被腰斩弃市,诛三族;其他被牵连出来的官员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
除开意外坠马的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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