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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十里寒塘(六) 天杀的酷吏纪纲。……

小说:

永乐二十二年

作者:

绒毛企鹅

分类:

衍生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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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院门大敞,小榻上桌上摆着棋盘,观局势,明显是黑子略胜一筹。

钱塘几日冬,有时几日温,今日的阳光正好,各院的门都敞开晾晾,张长清是想找于谦的,被老夫人留下下棋。

外头还在下雪,从昨日从于家出来到现在雪就未停过,厚厚地堆了一门口,看着心中就发堵,让人清出去一堆又增一堆。

钱妈妈进屋的时候一觉踩进雪里,走出来的时候地上淋了一圈水,她奉上一封信,是李氏写的。

张长清体弱是张家上下都知道的,从小就爱生病,进了冬更是大寒小烧,李氏眼皮子跳个不停,硬撑着身子写了封信,让婆子快马加鞭送到钱塘,满满三大张纸,她总是放不下张长清,写得也格外多。

信上的字密密麻麻,老夫人叹了口气,塞给张长清让她读,小姑娘读得仔细,想的仔细,第一张写哥哥张忠收了重伤,赵姨娘有孕,第二张写京中近来不太平,第三张思念与问候。

只是第二张的结尾与第三张开头对不起来,张长清将棋子放回棋奁中,撑着下巴思索,道:“是被谁截去了吗,也不像吧,是让送信的人弄丢了?”

老夫人捧着手炉,蹙起眉头,说:“钱妈妈,你去问问,最好是有个回话。”

钱妈妈领命下去,又踩了一脚雪,张长清于心不忍,道:“妈妈,你记得换鞋袜,湿了容易生病的。”

她笑着出了门,像是领到赏钱一般。

张长清顺势蔫下身子,坐在小榻远观冬雪,桌上一盘乱棋,如同她的心一般,乱如麻斩不断。

老夫人评价这盘棋,乱得出头,烂得不堪入目,又说张长清心思不在棋上。

“我想去找于郎君,你又不让我去,还要用棋来让我静心,越看越烦心,”张长清撇撇嘴,垂头丧气的样子逗笑了老夫人,她更气了,“不下了不下了,我要去厨房找厨娘给我烙红糖酥饼吃。”

“好了,知道了,去找于郎君吧,瞧瞧这不到一日就被迷的七荤八素。”

张长清披上大氅,麻溜地从正门跑到于家,却被告知郎君在惠安寺。

老李驾马停在清风观,石门还是石门,只是上面的字换成了惠安寺。

张长清问:“不是叫清风观吗,怎么成了惠安寺?”

“回小姐,清风观原是荒废的道观,道长出门云游四海,立誓走遍天下,已经荒废许多年了,所以改成寺庙,这几日就改了牌子,”老李躬下身子,对着门口一拜。

后山迎雪,路上泥泞。

远看去后山是一片烛火,后山屋里,于谦正把书铺在地上,他挽起宽大的下摆,露出里面的白色里裤,张长清站门外,撑伞驻足。

今日她未戴帷帽,冻得通红的脸蛋露在外面。

于谦托着烛台,小心翼翼地烧书,动作轻柔,眉目皆是温柔之意,大袖用襻膊绑起,昏黄的烛火亮起一点明灯,他抬头一眼望到了张长清。

四下寂静,唯有雪落的声音。

于谦红着脸躲到身后那面花鸟屏风后,张长清关上伞,有雪落发间,渗入发中微冷,她提着裙过书,屏风后人影未动,只有烛火晃动。

“郎君,书为何要用火烧?”

于谦答:“昨日夜里,屋漏雨,书湿透,日不足晒不好,只好拿烛火烧。”

“原是如此,”张长清抚过屏风上的人影,低笑几声,即使相处过还是有些涩意。

“小娘子为何要笑?”

“只笑郎君躲我如虎狼避之,让我都不敢靠近了。”

“我里衣露出来了,等我整理好就出去,小娘子不该靠太近,女儿家名节为重。”

人在屏风里,定是红着脸说的。

张长清退后几步,走到屋外,笑道:“好,郎君出来吧,我已退到屋外。”

于谦走出来,下摆已放下,襻膊解开,大袖散下,除了耳尖微红,手中烛台未变,与刚才都大不相同。

“郎君还是刚刚那般温柔好看。”

他闻言,脖子与耳根烧上红,低头颤声道:“不必打趣我。”

风雪纷飞,扑在脸上似刀割,雪落入眼中也不舒服,张长清只得微眯着眼看他。

“小娘子进来吧。”

于谦说罢别过身不再去看张长清,她进屋中,蹑手蹑脚,担心弄坏了这些书,拿起书案上的另一盏烛台,帮着烧书,弯腰蹲了半炷香,累得腰酸背痛。

“郎君,书烧好了,大已全干,”张长清伸下手摸了摸,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告诉了他。

于谦走到离她一米处停下,托举烛台,走到案前放下,小心翼翼护着火放下,伸手摸书后,转身行礼道:“长清帮了我大忙。”

“郎君,我有话要对你说。”

于谦回头问:“什么话。”

“于郎君可有见过我?”

张长清说完,烛火摇曳,看样子要灭了。

郎君蹲下身子,把书捡起抱入怀中,小声道:“没见过,第一次见。”

张长清手指翻过书页,道:“郎君要去考取功名,可有想过以后的日子要在乌云中度过,可有想过功名铺路,人死头落?”

于谦点头,他向来是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人。

张长清盯着火,呼气一吹,火灭了,她轻轻的说:“郎君应有听过,南京的天界寺有位黑衣僧人,叫姚广孝,他说他可以看到一个人的一生,让我阻挠你进京科举,可我不愿,这就是我昨日的话。”

她撑伞离去,如一只鹤在此处停留,又飞向远处的天边。

于谦觉得她的背影落寞又不甘,低头瞧见了昨日她送的珠钗安静躺在桌上,桃红色的花少了一瓣。

山下在雾中,小娘子是一路摸索着下去的,油纸伞都要握不稳了,摔倒了硬是一滴泪没落下,她心中不快,终是在寺门哭出了声。

两人再见便是一天后,晌午的阳光真好,落在帷帽的白薄纱上,绑发的红绸带格外鲜艳,透过纱就可看到。

在书铺的角落,一个戴帷帽的小娘子蹲在那,捧着一本书翻来覆去,于谦手握纸墨就站在不远处。

“哎,这里有个姑娘!”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她身上,有人不在意,有人好奇地看,有人想动手扯帷帽。

张长清站起来快步到店家身边,拿出钱袋买下书,就离门槛还剩一步,于谦挡在她身后,腰上有一只手,直直戳去肚子。

于谦被戳痛了肚子,弓起腰喊疼,那人也不好再做什么,收回了手,咂咂嘴离开了,张长清整个人呆在原地,若是手戳在她脊背上,会直直把她戳到在地。

待在铺子外的浅鱼迎上去,嘴里的话转了八个音:“那个是个坏心眼的啊,呀,于家郎君可否要就医,小姐莫哭,小姐莫哭呀。”

张长清想去扶于谦,手停在那又缩了回去,难堪地站在那,风吹薄纱露出她哭红的眼尾,还有一句喃喃。

对不起。

她本想偷偷摸摸进去,付了钱再偷偷摸摸走的。

对不起。

不该让于谦替她受着一下,还好是冬日棉衣厚一些,若是夏季薄衫,那般大的力道,一定会戳个青印子。

于谦安慰道:“不碍事,只是疼一下,下次小娘子不要掉以轻心。”

直到回到家,张长清才抹了把泪把老李喊来,嘱咐了些什么,匆匆离去。

第二日的晌午,一名断了胳膊的书生躺在雪地上,指头还有些血迹,在洁白中点缀艳红。

那日扯帷帽的人都躲在家中,好几日不出门。

张长清没道谢,想抽出时间去于家,被老夫人按着学了一点女红,绣得兰花不是兰花,像野草。

老夫人验收成果的时候,眼观鼻,鼻观心,羞得无地自容,道:“遥想当年,我的女红也是世家小姐中的翘楚,怎么就教不会你呢?”

张长清反驳道:“这绣得多好看!”

老夫人指着手帕上的不知名鸟类问:“这是什么,别告诉我你绣的是鸳鸯!”

“是鸳鸯……”

浅鱼在一旁憋不住笑,“噗嗤”一声,这让张长清直接没了脸面,涨红的脸蛋往桌下一藏,谁都瞧不见了。

老夫人扶着额,觉得头脑发昏,头痛的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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