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知道容峥资产丰厚,但一走进位于市中心的顶层复式,许长悠还是被金钱迷了双眼。
正是落日时分,整面落地窗外映照天际绚丽晚霞,夕阳陷进云端将钢铁森林染上霞色,满目波光粼粼。
室内灯光自动亮起,简约低调的深色系家装风格,几乎看不到任何装饰品,和容峥本人的气质无限贴合。
许长悠在宽阔的玄关换上拖鞋,跟着容峥走了两步,看到客厅的长沙发上没有一丝折痕,她甚至怀疑这看起来奢华昂贵的沙发到底有没有人坐过。
心下局促,她出声叫住容峥,“我在门口等您吧。”
容峥转头朝她抬了一下手,“跟我来。”
不知道他有什么吩咐,许长悠“哦”了一声,乖乖跟上。
男人走到一扇木质推拉门前,抬手一拉,里面是整齐悬挂的西装,许长悠意识到这是他的衣帽间,只打量了两眼,许长悠就愣住,门边放着一个可移动衣架,上面挂满了各种款式的女装。
是在委婉告诉她他有情人吗,许长悠谨慎琢磨,思索自己应该怎么表达她完全不在意这件事。
正兀自头脑风暴,容峥突然回头,下颌朝衣架轻点,“去挑一件,没有喜欢的我再叫人买。”
许长悠顿了顿,诧异地指了指自己,“您给我买的吗?”
容峥抬眉,“不然呢?”
许长悠抿抿唇,这才看到衣架上所有的衣服全都挂着崭新吊牌。挂在最外面的一件连衣裙在衣帽间照明灯的照射反射细密光泽,款式熟悉,她在顾惜的手机里看到过,是某个奢侈品牌当季新款。
再垂眸看自己身上没有品牌的纯棉衬衫,朴素得有些简陋了,许长悠突然明白了容峥的意思,毕竟是豪门家宴,穿着太过随便确实不礼貌。
想到这一层,她爽快挑了一件长裙,然后又犯了难。
容峥还站在门边,许长悠转头求救。
“我去哪换呢?”
容峥指了对面的房间向她示意,“去客卧。”
“好的。”
许长悠抱着衣服去了客卧,即便是客房也很宽敞,浴室旁也配有步入式的衣帽间,不过里面空空荡荡,只在门口立着一面全身镜。
她虽然不矮,但骨架纤细人也瘦,这一点脱了衣服后就更加明显。
脱掉的衣服放在一旁的沙发,旁边放着新的青色中式连衣裙,刚刚挑选时她看过码数,容峥买的衣服皆是s码,和她平常穿的码数一样。
绸缎质地的连衣裙穿上的瞬间感觉到爽滑,除了腰围大了一点,其他地方都正合适,胸前颈后绣有同色系盘扣,扣子是莹白的玉石,触手微凉。
胸前的扣子扣好,颈后的那个却怎么都扣不进去,不知道是扣眼开小,还是玉石太大,折腾半天,凉玉在手中拨弄半天变得温润,却还是没能扣进螺纹扣眼。
门被敲响时,双手的食指拇指都已经蹭得发疼。
“好了吗?”
许长悠听着门外容峥的声音,视线看向落地窗外的天际,已经染上墨蓝,连时间都在催促,犹豫几秒,门再次被敲响。
心一横,胆量却没办法短时间内突飞猛进,许长悠只拉开一小截门,抬头朝上看,对上容峥不冷不淡的眉眼。
“……您能帮我扣一下扣子吗?”
她话说得小声,容峥扫了一眼纹丝不动的门,唇角抬了抬,眼里却没什么笑意的样子。
“从门缝里扣?”
许长悠咽了咽喉咙,小心拉开了门,在容峥再开口之前转过了身。
纤长白皙的颈子微微弯着,容峥低头就看到那撑起皮肤的小巧颈骨,视线再往下一寸才是需要帮忙扣的扣子。
许长悠进来后只开了门□□灯,此刻低下头就看到自己影子在地板缩成一个小团,在那一小团朦胧被更大的影子围拢时,许长悠感觉到容峥微凉的指尖碰到了她的脖颈。
玉石穿过扣眼的过程,许长悠只能由他指骨抵在皮肤上的力度来感受。
后颈皮肤因低头而变薄,只需轻微剐蹭就带来神经末梢的过电反应。
恶性循环,头垂得更低,颈子似一柄拉弯的弓,随着使用者的拨弄而微颤。
在扶住墙壁的瞬间,容峥在她身后说:“好了。”
许长悠停顿一秒,才转过身来,却发现两人之间只有她一个小臂的距离,和在民政局外扯坏他衬衫时的距离相似,明明容峥已经换上了新衬衫,扣子扣到了顶,但男性匀实的肌肉线条似乎还在她眼前浮现。
原本只是想要触碰人的心理疾病,怎么突然开始变异,大脑随意储存男性性感画面这种病症还有得治吗?
几个月前已经被心理医生宣布没问题,但现在她想再给医生打去电话询问,确定她没问题吗?
许长悠闭了闭眼睛屏蔽邪念,才浑身紧绷地抬眼看人,“谢谢容总。”
裙子小立领,经过刚刚一番折腾,左边翻折下来,和她正经严肃的神色不相配。
容峥半垂着眼瞧她,“还记得我在电话里说的吗?”
“什么?”
距离过近,许长悠说话又成了蚊吟。
“让你叫什么?”
许长悠恨自己反应过快的大脑,在家里偷偷练习过几遍的称谓蹦到嘴边,她小心翼翼看着容峥的眼睛讷然开口,“……老公?”
容峥终于退开了一些,骨节分明的手却抬了起来,许长悠下意识屏息,视线随他冷白如玉的指骨动作。
男人手掌很大,手指修长,微微曲着,将她凌乱的领口扯正就收了回去。
“好孩子。”容峥笑了一下,却仍是未达眼底的笑意,淡声吩咐她,“等会儿记得也这么叫。”
这次听清楚了,不是长辈语气,硬要说更像是逗弄年岁不大的猫,许长悠蓦然生起些气闷,在容峥转身时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没用力,但容峥仍感受到回头。
“您一直说让我叫这个称呼,那您呢?”许长悠别扭道:“总不能在长辈面前叫什么‘好孩子’吧?”
容峥转回身来,倚在门框姿态怠懒,薄唇上下一开阖,仿佛好脾气地征求她的意见,“许小姐想让我叫什么?”
许长悠张了张嘴,“反正叫‘许小姐’是不行的吧?”
“叫‘您’好像也不行。”容峥似笑非笑看她。
许长悠怔愣在灯下,为表尊重她一直用尊称,经容峥这么提醒,在他家人面前她如果还是这副下属作派,确实可疑。
鼓了鼓勇气,许长悠说:“你。”
容峥“嗯”了一声,说:“许长悠。”
大抵是姿势作怪,容峥声音也染上了平日里难得的懒散,两人之间的鸿沟好像被从天而降的江水覆盖,变得也没有那么难逾越。
紧绷了良久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许长悠轻轻呼出一口气,就听容峥再次发问。
“还是说想让我叫老婆?”
双颊轰然发烫,全身的弦又再次拉紧,还有些疼的指尖蹭着裙边,她磕磕绊绊道:“还,还是叫名字吧。”
“听你的。”
容峥淡然撂下话,转身出了次卧。
他神色自始至终没有太多的变化,冷淡一直贯彻相处全程,即使是叫亲密的称谓也无半点旖旎情绪。
两厢对比,许长悠觉得自己实在不专业。
她觉得自己需要在空余时间看看爱情电影脱脱敏。
下次再听到容峥说出亲密字眼,一定要坦然面对才行。
许长悠眨眨眼,看两步外容峥挺拔的肩背,放平呼吸,跟上了他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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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峥所住的阑越距离容家老宅不算近,在路上容峥对她简单说了一下容家基本情况。
和许长悠听到的传闻相差无几,老容总容成仁一共有三任妻子,其中只有一位明媒正娶,正是容峥的母亲,港市珠宝大亨的女儿邱连涵,但两人早年就分居,直至容峥上初中,邱连涵因病逝世,容峥才被接回容家。
而彼时容家已经有了两个同父异母的儿子,哥哥容谦弟弟容辰。
容谦早两年和向家千金联姻,也任职于集团总部,由于今晚有商业应酬就不参加家宴。
容辰闲赋在家,而容家现在的女主人常欣正是容辰的生母。
一家人关系如何,坊间传闻不一,新闻八卦的字里行间充满歧义,并不能完全轻信。
许长悠微侧着头看容峥,男人开车时肩背微微塌着,放松自如的姿态,想来和家人的关系不算太糟。
许长悠不常偷看人,记忆里唯二的两次都是偷看容峥,也统统被抓包。
右转绿灯亮起,容峥调转方向盘,视线习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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