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席正中,第五律审判长问:“证人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坐在证人席的安然猛地打了个颤,僵硬地摇了摇头,柔弱苍白得像只走失的可怜羔羊。
便是在这个时候,那名囚困在笼中的哨兵睁开了眼睛。
四下零星响起议论声。
“肃静!”……
冷灰色的日光从玻璃窗投入,映照在四面方正的白墙之上,细密尘灰在肃杀中沉浮。
澍抬起眼,看见日光之后,白墙上蒙住双眼,手执长剑与天平的女神雕塑。
这座封闭建筑中有很多人,很多杀意,还有……
冰冷视线穿透银白发丝,澍在阴影中注意到一个人。
正对审判席的三面墙下各站着两排荷枪实弹的士兵,数十枚漆黑的枪口斜朝天顶,所有自动武器均已解除安全栓,每名士兵的食指都紧贴于扳机上,久经杀伐的身体紧紧绷着,眼睛一瞬不瞬地死盯着被告席,如一群刚刚失去狼王的野狼,澎湃的激愤与憎恨几乎难以抑制。
只要那座囚笼里的人稍有动作——只要一点理由——这群已然红眼的野狼便会一拥而上,将她撕成碎片。
咚!
又一声木槌砸落,示意审判结束。
方才还窸窸切切的审判庭倏然静默,两秒钟后,更杂乱的议论声响了起来。
这次的审判不属于公开审判,但因为涉及罗兰将军,所以特别许可了十位公民代表入内旁听,除此之外,还有分属军部与内阁的官员,在旁听席中各踞一端。
旁听席左侧最后一排,三名身着西装的男人相邻而坐,其中一人低声:“就这样让她定罪吗?”
“为了争取时间连特别条款都搬出来了,二等公民果然都是些眼界短浅的家伙。”另一人说。
端坐中间那位斜睨着一抹提前离场的灰色背影,直至对方完全消失才收回视线,取下眼镜,慢条斯理地用软布擦拭,平静道:“无妨,一切都在圣所的监视之下,没有例外。”
“但是……”那人没有说完。
但他完全理解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但是那个人,那名哨兵,实在太过完美——她有多高,一米九?甚至更高。宽肩窄腰,四肢修长,精悍的肌肉轮廓犹如刀刻,无一丝赘余,比例精准到毫厘。她的眼睛,野兽般的眼睛,不,该说是如瞄准镜一般的眼睛,冰冷干净,全无杂质——哪怕他们并非军人,也能从那饱含力量的身形上看出,这就是哨兵最佳的□□,简直是完美的战争机器!
他们只是内阁的官员尚且如此,男人灰绿色的瞳仁移转,看向听审席另一个方向。
呵,果然,军部这些人脸都憋绿了。
能爬到这个位置的,多少还是有点儿脑子,和那帮颅骨里只注了血的大头兵不同。
罗兰再怎么英勇伟大,她毕竟已经死了,死人一文不值,真正对人类有价值的应该是眼前这个神秘的哨兵。
不过军部的人有句话没有说错,不受控制的兵器只是威胁而已,人类吃过的亏已经够多了。
所以现在他们所要争夺的应该是这名哨兵被处死以后的价值,SS级,人类自有哨兵以来从未有过的高度,她从哪里来、她有多大能耐,这些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们该如何制造出更多的她!
.
与此同时,审判庭外。
紧闭的大门前人影攒动,这些自发聚集而来的人高举着木牌和条幅,许多人的衣服上、脸上、手上都以红色信号笔涂写着口号——
《人类将何去何从?》
《我们与怪物为伍!》
《今夜请为罗兰将军亮一盏灯》…
人声高喊着:“公开审判内容!处死凶手!”
“狂化哨兵不是人类!只是怪物!”
“夺回罗兰将军遗体!还英雌以告慰!”…
无数公民的怒潮沸腾汹涌,这样激烈的示威活动在基地中还不曾有过。
两队背手肃立的人墙拦在审判庭大门与人群之间,穿蓝军服的城防军和身着野灰色军服的哨兵队并排而立,前者装备有全套半自动武器,以常规身材的男性为主;后者则赤手空拳,一律为高大健壮的女性,面前人群却自动分流,大部都集中在城防军那一端。
突然,一个女孩被人群挤了出去,踉跄到哨兵队为首的向导面前。
她身材细瘦,皮肤褐黑,琉璃般的大眼睛下满是泪痕,双手举着一张罗兰将军的画报。
画报内容是巴德拉夺还战,当时还不是将军的罗兰率队凯旋的那一幕。
这样的画报在基地内很受欢迎,价格不算贵,但对一个十二三岁的三等公民来说却是非常奢侈的东西。
向导依旧挺拔肃立,面朝正前,只眼珠向下轻移,打量了一眼还不到她胸口高的小豆丁。
十秒、二十秒,眼神温和的军人与脏呼呼的女孩儿面面相觑,须臾,向导暗自叹了口气,朝她伸手——
哔!
喇叭声疾响,一辆悬挂白底军牌的黑色轿车唰然在审判庭前停下。
“什么情况?是女王听到我们的呼声了吗?主城派人来了?”
“不……是、白色的车牌。”
“白色?”有人面露惊恐,“那不是监察局——”
靠近路旁的示威人群纷纷转头,在看清轿车车牌的瞬间悚然噤声。
一股诡异的沉默就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从后向前传导。紧接着从副驾下来一名穿白制服的年轻女人,向示威者们扫视一眼,方才还激荡不已的人潮此时却如同遇火的群虫,争相向两侧退却,唯恐沾上半点,引来烈焰烧身。
狙击点排险OK,示威人群排险OK,今日站岗的大头兵们履历均已确认,完美。
年轻的副手扬起自信微笑,满意地点点头,打开汽车的后车门,敬了个标准军礼:“局长,一切正常!”
一条裹在纯黑长筒军靴中的纤长小腿跨出车门。
那是个高挑玲珑的女人,穿着一条及膝的同色窄裙,酒红腰带将腰线收束得一丝不苟,浅灰制服衬衣却只从胸口开始系扣,又以皮质背带纵横紧缚,勾勒出起伏轮廓。她肩头随意披着一件纯白色军服外套,走路带风,脖颈间跳跃的纯银十字架在众人眼中折出一线冷光。
审判庭大门前一片死寂,人群纷纷低头,无人敢与那抹艳丽的白色对上视线,只听脚步声一路向前,然后,忽地停住。
举画报的女孩懵懂转身,仰头瞧着面前金发碧眼的女人,吸了一下鼻子:“……”
下一秒,她就被人攥住手腕,飞快塞到了身后。
“弗吉尼亚上尉。”监察局局长拉弥亚显然不在意挡路的女孩,只对着眼前的灰衣军官报以一笑:“陆英团长今天没来旁听吗?”
女孩明显感到自己倚贴的人后背紧绷,像是要与谁战斗似的,她于是好奇地从侧面露出一双眼睛,恰好与女人身后像狐狸一样笑眯眯的副手对个正着,对方则友好地朝她摆了摆手。
那位灰衣军官——现任哨兵团副团长弗吉尼亚,只以冷眼看了回去,公事公办地说:“团长今天在防御墙巡查。”并将女孩的脑袋重新塞回背后。
真好笑,监察局局长向她询问团长的行迹,整个中央基地有谁不是在她眼皮子底下?
拉弥亚没再多说,而是转过身,看了一眼防御墙的方向。
百米高的环形铁壁矗立在城市边缘,将土黄色荒原与冷灰的建筑群分隔,更远处葱郁浓密的深林隐没在薄雾中看不分明,天空中的铅云厚重低垂,像是要压到人的头顶。
“辛苦了。”深红唇瓣勾出微笑,拉弥亚撂下三个字,从两队士兵当中径直走过。
乳白色小羊皮手套薄韧贴肤,修长五指上的指节清晰可见,那只手轻搭在审判庭大门之上,砰的一声便将两扇门向内推开。
“你——”弗吉尼亚这时才后知后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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