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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

小说:

秘方

作者:

八条看雪

分类:

穿越架空

初五这天,九皋城迎来了一年一度的重五节。

河水上涨、谷子成熟,一切都是最蓬勃热闹的时候,家家户户早早将艾草和菖蒲悬挂在屋檐下,祈求能够驱邪禳灾、平安顺遂。

眼下正是吃河鲜、品瓜果的好时节,恰逢苏家的事告一段落,唐慎言不知怎地竟突发奇想说要在听风堂摆上一席,众人齐聚一堂,品河鲜、赏弦月。

杜老狗好似提前算到此事一般,头天晚上便回了听风堂,虽然唐慎言说人是李樵带过来的,但秦九叶还是有些不信。毕竟以她对李樵的了解,他是断然没有可能同杜老狗有什么交集的。她想追问几句,却被一包糖糕堵了嘴,想想也就作罢,觉得应当不是什么要紧事。

晌午过后才定下的事,晚上便要摆桌开吃了,这不得不说是有些匆忙的。秦九叶劝说唐慎言改日再聚,可对方却越劝越来劲,非说今日便是良辰吉日,秦九叶若是有事不来他便算是省下了。

秦九叶一听这话,当然不可能不来。不仅她要来,她果然居里的那两个也得来。

既然说是要品河鲜,临到要掏银子的时候,这作为重头戏的河鲜却谁也不提了。最后是秦九叶提出,来入席的每人都要“出点血”来做餐资,这才勉强从几个穷鬼那凑了几两银子,却又因为买多少、去哪买的问题争论不休。其间陆子参又来寻秦九叶商量案子的事,听闻之后忍不住插嘴,一插嘴便落了个去采买的差事,推也推不掉了。

这陆子参也是个奇人,明明是个跟着督护做事的参将,却很是喜欢这些烹调扫洒的家务事,嘴上喊着“荒谬”,身体却很是勤快,不到半日便拎了一桶鱼、虾、蟹、螺回来,显然深谙此道。

当然,这还不算完。整个听风堂便没几个人常吃河鲜,更没有人懂得如何处理河鲜,陆子参一通抱怨牢骚,最后只得认命地将食材拎进厨房,埋头苦干到黄昏。

许秋迟踏着晚霞、拎了五坛大庐酿姗姗来迟,一进门便张罗着要备些下酒菜,眼尖地将秦九叶藏在天井旁的鸭蛋翻了出来,秦九叶肉疼地表示才腌下不久、还欠些时日,但最终也没拗过那诚心要“尝鲜”的纨绔,一缸鸭蛋被一股脑地煮了,勉强也算凑了个荤菜。

天色快要暗下来的时候,秦三友和金宝终于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两人带了些先前从绥清挖的笋子和丁翁村的野菜青梅。最近雨水足,野菜疯长之余已经口感变老,并不是最佳的赏味季节,但他们也不管,只顾一股脑地挖了来,杜老狗尝了一口,表示只能去喂鸭子。

当然,鸭子也是不吃的。

不过几日没见,秦三友又开始絮叨上了,从一进门开始嘴上便没闲着,一直念到掌灯时分。

“我说的你听进去了没有?那小子定是有鬼。听金宝说,人在傍晚的时候露了个脸,之后便没了踪影,夜不归宿,说不准是会姑娘去了。”

秦九叶正挽着袖子摘菜,听到这手上动作一顿,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江湖中人,都是如此,不用管他。”

秦三友念得口干舌燥,抓起一旁的茶碗一饮而尽,又开启新一轮的念叨。

“不是我想管他,我是提醒你啊,俗话说得好,家贼难防。这男子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赖在你这不走也就罢了,到时候再做出吃里扒外的事来,你可不要追悔莫及……”

秦三友说了许多,可秦九叶却觉得那些字眼落在她耳朵里的时候,莫名便只剩下“有几分姿色”几个字了。

她手上动作不停,眼睛却飞快瞥向李樵的方向。

少年依旧是昨日那件深色衣裳没有换,柔软的发丝用个布条简单束在脑后,四周光线昏暗,衬得他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瞧着比往日还要苍白几分,除此之外……

确实是有几分姿色的。

手下一用力、一棵水灵灵的小白菜被掰断了脑袋,秦九叶飞快收回目光,一句话终结了秦三友的絮叨。

“他耳朵很灵的,你说话太大声,小心他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秦三友一愣、声音戛然而止,随即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往李樵的方向偷看,却见那少年面色如常,闷不吭声地劈着柴,根本不像是听到了什么的样子。

秦三友瞪了秦九叶一眼,倒也终于不再提起此事,可没安静一会又想起什么,压低嗓子凑上前来。

“我这次回村子听窦五娘说,你又多算了她四十文药钱,可是真的?”

饶是秦九叶的耳朵里有桂皮那么厚的茧子,听到这里也终于有些忍不下去,瞥一眼秦三友道。

“听李樵说,阿翁先前有阵子没回果然居了,苏家的事还不长记性,又自己跑船去了?跑船就跑船吧,先顾好自己,村子里的事你就别管了,再说你也管不了。”

秦三友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行踪就此暴露,当即有些恼羞成怒。

“你、你竟教那小子监视我?我在问你问题,你扯到我身上做什么?莫不是心虚?”

到底

是谁心虚?

秦九叶额角的筋又开始跳起来,半晌才忍下心头那股子气解释道。

“那窦五娘的咳疾是老毛病了,要用好一点的青贝入药,我多算她四十文钱都是亏的。她有空找你告状,还不如想些法子戒了她那赌瘾。”

秦三友听罢这才放下心来,仿佛亏钱的不是他家而是旁人。

“那就好。做人要有良心,你要时刻记得我同你讲过的话。旁人都可以去偷、去骗、去抢,唯独你不行。因为你是行医的,你是要给人治病救命的……”

“知道了、知道了!”

秦九叶今日本来是心情不错的,实在不想再同秦三友掰扯这些,正巧院门外响起敲门声,她连忙跳起身来。

“人不是到齐了吗?还有谁要来?”

院子里的人都在各忙各的,一时没人搭理她。

秦九叶拽下腰间的干活用的白布,快步走向前门,没有多想便将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的人起先背对着她,听到动静才转过身来,正是邱陵。

他今日换了一身武官平日在外行走的官服,那平平无奇的布料裹在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挺拔,连一丝翘起的线头毛边也瞧不见,好似有人用尺子比划过的一般。

秦九叶足足愣了有片刻钟,才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对着内院喊道。

“陆参将,你家督护来寻你……”

“他知道我要来。”邱陵的声音下一刻响起,依旧是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我听闻他在这里,便也带了些东西过来。之前因为案子的事,平白让你们受了些不公,是我职责所失,这些东西便当做赔礼了。”

堂堂一介督护给她一个村野郎中赔礼,这事情怎么看怎么有些不对劲。可对方若是邱陵,这一切似乎又都说得通了。

秦九叶看着那一篮子圆溜溜的甜瓜,半晌才伸出手接了过来。

“多谢督护。”

邱陵递过东西,又拱了拱手,随即利落转身离开。

他步子很快、似乎是习惯了这种急匆匆地赶路方式,待秦九叶开口唤住他时,他已走出去六七步远了。

“那个……”秦九叶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我们准备了一些吃食热闹热闹,督护若是不嫌弃,要不要一起吃个便饭?顺便、顺便也看看这瓜熟没熟……”

她话一出口瞬间自己便有些后悔了。

留人吃饭便留人吃饭,扯瓜熟没熟做什么?

不过也罢,她其实开口问起的时候,本没有抱多大希望的。毕竟如今正是结案的紧要关头,他能分出些时间来送趟东西已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秦九叶如是想着,下一刻抬起头来时,便看到前方那挺拔的身影停住,随后慢慢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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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陵正襟危坐在听风堂后院唯一一把带扶手的椅子上,端起桌上那缺了个口的茶碗,轻抿一口那有些淡了的茶水。

他办过不少案子,但从未在办案过后走访过那些获得了公平正义、亦或是沉冤昭雪的百姓家。为了绝对的公正与正义,他觉得自己应该远离一切没有必要的人情往来。即使对方怀抱善意,他也该守住自己的原则。

但这一回不知为何,当他看到立在门前的女子那张犹豫中透出些许期盼的脸,他的脑海中只有那日被那少年拎走的几两糖糕。

罢了,就当作是上次那糖糕没有破的戒,这次补了回来。这样算来便也只有一次。

只有一次,下不为例。

瘦小女子端着碗筷兴冲冲地从小厨房钻出来,第一只碗便摆在他面前,随即将筷子塞进他手中,示意他不必拘束、可以开动了。

邱陵盯着手中那副被强塞进来的筷子,半晌终于动了动手指,夹起离自己最近的那张盘子里新腌过的豆子放入口中。

秦三友在一旁眼都不眨地盯着,面上竟有几分罕见的紧张。

“如、如何?”

邱陵放下筷子,很是认真地咀嚼一番,随后点点头。

“不错。”

秦三友的眼睛里亮起光来,像是个第一次听到夸赞的小孩子一般紧接着说道。

“这雪菜不可腌得时间太久,豆子焯水也要把握火候,否则便不脆生了。这菜我许多年没做了,好在没有退步。从前我在营里的时候……”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一旁的唐慎言只觉得他聒噪,撇了撇嘴说道。

“不过一道雪菜腌豆子,瞧给你能耐的。”唐慎言边说边指向灶台前忙碌的陆子参,“你这手艺还不及陆参将一半呢,督护那是不忍拂了你的面子,你就莫要顺杆爬了。”

秦三友不说话了,也不知是否被唐慎言的话伤到了自尊。

这时金宝脚步匆匆地从厨房走出来,手上端了盘新出锅的热菜。

新鲜的鲥鱼清蒸过后浇上爆了锅的醋汁,一筷子下去,薄薄的鱼皮翻开、露出其下蒜瓣般的鱼肉鲜白似雪,冒着热气入口即化,再佐一口酒,餐桌上便瞬间没了说话声,只剩杯盘相撞的声音。

待陆子参将新烧好的最后一道菜端上来时,发现不久前刚端上桌的盘子里竟然只剩鱼骨,当下提高了嗓门。

“鱼呢?我的鱼呢?!”

杜老狗已摊在椅子上打嗝,唐慎言则靠在一旁抹嘴,抹完后抿一口茶水,摇头晃脑地点评道。

“这鲥鱼现下吃已有些迟了,当是春末夏初的时候最肥美。不过……”他的眼珠子瞄向陆子参手里端着的两盘子河鲜,当下精神头又有了,“这蚬子和河虾倒是正好,就是不知道收拾得干净不干净、沙子吐没吐尽。我这上岁数了,牙口可是不大好……”

陆子参气笑了,“哐当”一声将盘子撂下,随后不客气地在杜老狗和唐慎言中间生生挤出一个位子来。

“你还挑上了?有的吃就不错了!我寻了城东码头上给酒楼供货的雷老三,让他特意给我留的。你瞧瞧,绝对不比那御前的厨子做的差!”

“说得好似你去御前吃过一样……”

金宝在一旁嘟囔着,嘴也没闲着,闷头开始了新一轮的“恶战”。

秦九叶不吃鱼,便逮着那盘蚬子疯狂拨壳往嘴里塞,偶尔咬到砂子也一股脑地吞下去,只觉得这辈子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

而她身旁那少年起先仍只是安静地扒拉着碗里的酱菜和馍饼,瞥见女子那“吞天食地”的架势后,似乎终于也有些放开了,将金宝面前那盘田螺抢得只剩一堆螺壳,吃得是又快又安静。

四下一时间无人说话,只余碗筷碰撞的声响。半晌,唐慎言打了个饱嗝,一边剔牙一边总结道。

“今日这顿饭,委实匆忙了些,没有赶上蟹子最肥的时节。下次该有膏蟹佐酒,才是对味。”

杜老狗听到“膏蟹”两个字,两只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话说得有理,应当提笔记下来。就说、就说……”他舌头打结,吭叽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点感觉,醉醺醺地开口道,“就说永羲十五年,五月初五,听风堂堂主唐公与众人宴饮,席间食饱餍足、众宾皆欢,言及再聚之日,唐公豪言壮语道,霜天之时定以膏蟹设宴,痛饮至天光……”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活了过来,纷纷拍手叫好。

若说这世间还能有什么让人快乐的事,那定是自己吃饭、旁人付银子了。

那厢陆子参已拿出本子飞快落笔,唐慎言连忙骂骂咧咧撑起身子。

“我何时说过要宴请众人?你不要乱说!”

秦九叶一把将他按了回去,悠闲说道。

“老唐,这螃蟹的事就是你提的呀!坐堂说书说久了,嘴皮子倒是练出来了,这脑袋却不好使了啊!”

陆子参笑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长得五大三粗,可最会吃螃蟹了,一顿吃个七八斤不费劲。

“就是就是。唐掌柜可是要赖账?我们可都听见了,督护也能作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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