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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凡人结局

小说:

秘方

作者:

八条看雪

分类:

穿越架空

申时初刻,细碎脚步声在川流院竹林各处响起、催命一般。

又到了喝药的时辰。

淡淡的苦涩气味弥散在各个小院,宛如惨淡愁绪渗透进每个角落。

昏暗房间内,床榻上的人抬手将已经空了的琉璃药碗放到一旁,却迟迟没有听到送药人的动静。药力与高热削弱了他的五感,他沉沉翻过身望去,这才发现女子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屋内。

秦九叶没说话,就静静站在黑暗中。李樵垂下眼帘,半晌才低声开口道。

“别怪熊婶他们,是我自己要喝的。”

她不能怪熊婶他们,也不能怪他这个病人,那她能怪谁?怪她自己吗?

秦九叶生气了。

从晨起到现在,她一直在生闷气,再这么下去,对方还没怎么样,她自己便要肝郁气结而死了。

窗外西斜的阳光洒进屋内,照亮贫瘠的一角,恍惚间像是回到了果然居那间狭小破旧的房间。然而床榻上的少年却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不由自主地往阴暗处缩了缩。

秦九叶望着面前之人微微颤抖的背脊,心头怒气又迅速消散了,她走到床榻旁,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一边掏出伤药帮他涂抹、一边轻声问道。

“我人都来了,为什么还要喝他们的药?”

他沉默片刻后才答道。

“就是因为你来了,才要继续喝药。”

因为她来了,所以他不能再犯错了。否则如果他再失控怎么办?如果他再伤害她怎么办?如果那夜果然居的噩梦再次上演怎么办?

同伤害她相比,伤害自己算不得什么。

秦九叶涂药涂到一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你当时会失控,是因为那滕狐对你做了手脚、想要试探于你的缘故……”

她略带几分急切地解释着,他就默默听着,直到她说完最后一个字。

“可是早晚都一样的。我早晚都会变成那副样子的,阿姊。”

不,你不会。

她很想坚定地、不容辩驳地对他说出这句话,可她说不出口。

她对终结这一切仍无把握,对能否将他拉出地狱没有把握。

指尖传来他肌肤的热度,蓬勃而富有生机,就像那日他带着她站上城楼时传来的心跳声。

她无法想象有一日这种鲜活在她面前腐烂变质的样子。

垂下的那只手渐渐握紧成拳,秦九叶感觉自己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无力感,迫切地想要做些什么去改变这一切。

“阿姊见过公子琰了?他同你说了什么吗?”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沉默,李樵终于轻声开口问道。

虽然知晓对方一定会问起,但秦九叶还是没有立刻回答。

公子琰不会无缘无故对她诉说有关丁渺的过去。那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为何要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浪费宝贵的时间来告诉她这些真相呢?

答案很简单,那就是通过所谓仇恨将她和李樵彻底推向丁渺的对立面,让他们在那场即将到来的战斗中退无可退,直到一方身死或彻底分出胜负。这种“煽风点火”恶毒的而有效,只是对李樵来说,知晓丁渺的存在意味着要面对那些伤痕累累的过往,过程犹如揭开疮疤,充满疼痛与耻辱。

犹豫许久,她还是说出了实情,只是在提到丁渺的名字后便戛然而止,将选择的权利交到对方手中。

“若你想知晓一切,我便将我听到的全部告知于你。但我想你明白,我将这些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去追究这些旧怨、彻底沦为公子琰手中的工具。因为这一切本就不是你的错,你不必选择去承受。”

少年安静听着,随即轻声道。

“不论是丁渺还是公子琰,不论他们想从我这讨回什么,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他们对我所做的一切,我都得到了另一种补偿。”

秦九叶浅浅一顿,一时间有些听不明白。

“什么补偿?”

“你。”少年拉过她涂药的手贴了上去,微烫的脸颊与柔软的发丝在她掌心轻轻蹭了蹭,“如果他们没有算计于我、暗害于我,那天我可能不会遇到你。只要一想到这一点,我所经历的一切似乎也没有那样可怕了。”

千言万语混着酸涩的情绪堵在喉咙,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再乱吃药了。好不好?”

“好。”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随即得到一个奖励般的抚慰。

她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就像小时候杨姨安慰自己一样。

他因病痛而战栗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就像当初在听风堂的那晚一样。

不知不觉,窗外夜色降临,床榻上的女子望着少年沉沉睡去的侧颜,随后轻轻挪动手脚、翻身下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竹林药庐中,白日忙碌穿梭的身影全部消失不见,沸腾的药釜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耗子偷米一般。

无人看守的药橱前,身形圆咕隆咚的“大耗子”转来转去,时不时发出一阵烦躁的嘟囔声,一双黑爪不停在那分好的药材中翻腾着,将一切弄得一团糟。

“我道是什么人在

背后做法,原来是你这只狐仙儿。”

女子声音突然响起,药橱旁的影子一顿,随即终于从暗影中走出,头上扎着块熬药时的布巾,露在外面的一双小眼凶光毕露、恶狠狠地瞪着她。

“我的香加皮呢?你做了什么手脚?!”

秦九叶打了个哈欠,一副困得睁不开眼的样子,似乎对眼前所见一点也不吃惊。

“不过是换了些五加皮进去。香加皮不可久服,换个用药的方向试试,也算开拓思路,价钱还能省下不少,滕狐先生该好好谢谢我才对。”

水准高超且对秘方一事钻研颇深的人并不多,她猜到药庐那位没露面的“掌柜”身份后便有了动作,趁那日小酌时做了些手脚,香加皮与五加皮本就相似,她替换少许刚好瞒过药庐的人,却瞒不过那幕后之人。对方挑剔强势的性子想必无法忍受这一切,她只需在此“守株待狐”便可。

“公子琰身染秘方多年,就算功力深厚、情况与旁人不同,也需有人指点用药。这些天我仔细观察了院中病人服用的汤药,发现那方子同你在船坞做试验时有六七分相似。到了这地步我再瞧不出端倪,岂非白白忍受你那些时日?”

她好心为对方“答疑解惑”,那厢滕狐却认为自己遭了算计,一把扯下面上布巾,三两步杀到跟前。

不过一月未见,对方瞧着似乎也比先前憔悴不少,眼下同她相对坐在几口大锅前,面皮绷得紧紧的,仿佛下一刻就要裂开来。

“你若是来找我算账的,不如现下就与我决一死战、分个高低生死如何?”

江湖中人就是不一样,她就算同那九皋城里的回春堂掌柜因为生意上的事打破头,也绝不会将“决一死战”挂在嘴边。

秦九叶盯着对方那张气鼓鼓的脸,一时没忍住、牙齿间挤出一声笑来。

“怎么个决战法?互相下毒吗?”

滕狐也笑了,小眼阴森眯起。

“只怕你输不起。技不如人认了便是,好好求我或许还能留得一条全尸。”

威胁的话听多了便失去了作用,秦九叶掏了掏耳朵、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我是个生意人,同你互相下毒对我来说有何好处?赢了可有银钱可赚?”

滕狐僵立片刻,随即扬起高贵的头颅。

“粗鄙村医,鼠目寸光,难堪重任。我也是一朝落了难,才会和你同在一个屋檐下共事那么久。”

秦九叶懒得看对方做作的姿态。

“那不知离开了我,滕狐先生可有取得什么进展?亦或者已经找到破解秘方之法?”

“不如还是秦掌柜先说说看,你去那居巢游山玩水一遭,可有什么出人意料的收获?”

这便是他们的胸襟了,加起来也没有巴掌宽,非要从对方身上先撬出点什么才甘心,否则便会觉得吃了大亏。

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破药庐里耗下去也不是办法,秦九叶咬了咬牙、抠抠搜搜地先退让了半毫厘。

“我去了李青刀指明的地方,就在居巢古国腹地。”

“断玉君没与你同进同出,看来是出了岔子。”对方狐眼一眯,已经从她遮遮掩掩的叙述中瞧出端倪,“瞧你仍在此处徘徊不去的样子,应当也没在那地界找到破解之法。”

秦九叶不答反问,当下就要从对方身上讨回些便宜来。

“药庐里的方子是你开的?你明明有法子,为何当初在船坞的时候要放任那些病人恶化死去?”

“因为他们总归是要死的。药庐的药只是压制发病的手段,饮鸩止渴罢了。我是左鹚的弟子,不屑于自欺欺人。”

滕狐狡猾,秦九叶也不傻,当下便猜出了一二。

“所以你才与公子琰合作,一面帮他稳住那些病人,一面研究秘方用药,一旦有了新的方子,便拿那些人来试药。”

“你该感激我才对,不是吗?若非有我,你那半死不活的小白脸或许已经一命呜呼了。”

对方说的或许是实话,一想到那少年的身体状况,秦九叶仍觉得气不顺,努力平复一番后问道。

“自上次一别已过去月余,你从我这拿走的野馥子呢?可有入药?我看了你给李樵吃的药,应当与野馥子无关。”

她此话一出,空气瞬间沉寂下来,片刻后对方才干巴巴道。

“是你那日随口提起,我便心血来潮想要尝试,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终究还是要回归师父的正统思路。”

然而秦九叶已瞬间捕捉到了异常,断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先前我问你野馥子的事是否是左鹚提起,你并没有否认,现下又急着撇清这层关系,莫不是尝试过后发现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这一回,滕狐面上的神情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你知道什么?区区野馥子,神神鬼鬼的东西,又如何能断我师父一生成就!”

当真是关心则乱,她还什么都没说,对方便已急着将罪名往身上揽了。

秦九叶不想同对方一样钻牛角尖,只耐着性子继续说道。

“我只是在居巢腹地见识了不少花草虫豸。若野馥子当真行不通,或许能换些新思路……”

然而她愿意退一步,对方却

好似被踩了尾巴般不依不饶。

“你不要以为去过了居巢那鬼地方便是手握玄机,就有资格在这里对着我大呼小叫了。李青刀能够找到那处地方,还不是因为我师父为她指了路?这些年就算是狄墨也不敢轻举妄动,若非知晓我师父已经身死,他岂敢在江湖上这般兴风作浪……”

对方气急败坏的言辞令人气短,秦九叶却从对方一连串的言辞中嗅出了些信息。

李青刀能够去到居巢腹地是因为左鹚指了路。这倒是符合她之前的判断,左鹚应当也是从医者的角度推论,这种怪病是从某种生灵身上传出来的,李青刀就是带着这个目的寻到了那处洞穴。

然而狄墨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按照公子琰的说法,秘方确实是从天下第一庄流出,那李青刀究竟是为什么被狄墨暗中擒去了山庄呢?如果只是一份居巢地图,当真值得如此吗?还是说李青刀曾意外撞破了狄墨的某个秘密,后者困于昔日情谊又杀不得,只能将人囚禁起来?

李青刀非等闲之辈,居巢又是险远之所,假设彼时能知晓李青刀行动轨迹的人只有左鹚……这一切仿佛都在告诉她,李青刀不是死于天下第一庄的折磨,而是死于背叛。一场来自挚友的背叛。

“莫非你自始至终都是知情的吗?”秦九叶眯起眼来,目光锐利得几乎能将面前之人那张鼓胀的面皮划破,“你知晓如今的秘方其实就是当年狄墨从居巢带出来的,是你师父告诉你的吗?还是说当年的事你师父也有份?亏我当初一心觉得左鹚是因为信任狄墨会遵守承诺才发出书信,现下想想,或许天下第一庄的秘方就是你师父的手笔也说不定,这些年他们一直有着私下往来,所以当初在那琼壶岛的时候,狄墨才能先我们一步拿走了笔记……”

“住口!”滕狐的声音变得尖细,面容因极度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你怎敢、怎敢这般污蔑他!”

江湖中最可怕的老毒物已在失控的边缘,犹如一只随时随地会炸出一群毒蜂的蜂窝,秦九叶却不退反进,一连串地发问道。

“难道不是吗?我当初便觉得奇怪,你口口声声说左鹚为研究秘方鞠躬尽瘁,却不提他具体是如何研究的、也不提他究竟去何处寻得病患,毕竟大家都默认,在居巢一战结束后,所谓秘方已经消失在那场山火之中了。还是说你心心念着的你师父的笔记,不过只是纸上谈兵、坐而论道罢了,说不定左鹚也自愧于此,所以才会找个地方将自己关起来,其实从头到尾就没有什么笔记……”

哐当一声响,秦九叶的声音戛然而止。

巨大的药釜被打翻在地,滚烫的药汁四溢流淌,在地面上嘶嘶冒着白烟。

“原来你千里迢迢来到郁州,又不知死活地进出居巢,就是为了到我面前找死的。”

滕狐的声音比庭院中新降的寒霜还要阴冷,药炉中的火星飞入夜色,他的轮廓似乎也在夜色中变得巨大恐怖。

秦九叶按下有些发抖的双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既然如此,为何还不动手?”

不动手不是因为不能动手,而是因为不想动手。

这是她今夜“赴约”前便在心中思索清楚的事实。她并非一时冲动、不管不顾地激怒对方,之前两次出入药庐时她便留了心,发现熊婶等人备药的方子发生了些许改变,而若按她先前推论,药庐中并无医者,那只有可能是背后之人从中指点。

滕狐明明身在院中却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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