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光大好。
成片的拒霜花裹挟着清淡的香气自西边漫入后山的竹林,修竹挺拔,翠影摇曳,银白的光透着竹叶的缝隙,如碎银般洒在后院的溪流,晶莹的水花沿岸拍打,滋润了沿途繁茂的绿萝。
颜月跨过小桥,潺潺细流轻拍河底四处分布的石头,几枝含苞的莲花感应到有人在桥上走过,于是在这深夜绽放,层层花瓣吸收日月天地灵气,于这水华上发出骇丽的光芒。
木屋外,成片的绿色萤火于竹林间穿梭,偶有几声虫鸣,倒显得夜晚更加静谧了。
颜月慢悠悠地哼着歌,一路走来,沿途的琉璃灯依次绽明,暖黄的光影交织,照亮了她回家的路。
隔着远的,颜月就看见白流玉一个人独坐竹林里,望着水桥的方向喝茶。
更深露重,白流玉穿着一身单薄的紫衣。
颜月快步走近,问:“白君?怎么在这坐着了。”
白流玉的眼睛不太好,等人走到身边了才看到来的人是谁。
他眨眨眼睛,眼里闪过惊喜之色,回道:“原是以为你们晚上要回来,就想着在门口等着。”
说罢,白流玉揉揉酸涩的眼睛,语气略带一丝歉意:“没想到一坐就是半天,等得自己先困了。”
白流玉想起了什么,又问:“小颜儿在山上用过饭了吗?”
颜月坐到白流玉的身边,摸了摸已经冷掉的茶杯,随后又重新给他添了一杯热水。
颜月将茶杯递过去,轻声应道:“晚些在山上和师弟们吃过了。”
她往屋里看了去,问:“小微呢,还没有回来吗?”
白流玉接过茶杯摇头。
他外貌看着分明是个二十五六的男人,可一笑起来倒有几分温和慈祥。
白流玉说:“白日里囔囔着要去找小谢道长的麻烦,结果现在都没回来。”
话说到一半,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神色一紧,说道:“不会是出事了吧?”
恰在此时,几只萤火虫从那片幽深的竹林里悠悠飞了出来,轻轻巧巧地落在两人身旁。
颜月就着月色又给自己倒了杯水,闻言笑道:“谢淳元杀性不重,再说小微聪慧,遇到危险肯定有他的脱身之计,眼下说不定又是跑哪里去玩了。”
白流玉“噢”了一声,然后看着颜月的脸若有所思。
颜月此人生得貌美,一张芙蓉面暗含英气,皮肤暖黄细腻,殷红的唇瓣柔软,微微上扬的凤眸内藏着一股难得的傲气。
虽不是什么魅惑世间的绝色,但她却美得张扬又别具一番风骨。
白流玉看着颜月微微蹙起的眉头,恍然想起了什么。
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芙蓉花笺递给颜月。
“你走的那天六阳道长让中江阁的弟子给你送了信来,瞧我这记性了,险些忘了。”
听到是师尊的来信,颜月连忙放下茶杯,轻勾食指,芙蓉信笺乘风而动落到她的指尖。
金色的流光于花心游走,在空中凝聚成三个苍劲的大字。
“凤池庄”
白流玉解释说:“早几天庄上的赵员外托人来蜀山说庄子上闹鬼,北祁阁派了两三个弟子去查看都说看不着个鬼影,原以为是赵员外夸大其词,但赵员外一直说有鬼扣下北祁阁的弟子不让离开,六阳道长觉得不对劲,便让你和小谢道长去看看。”
金光泄尽的芙蓉花落在颜月的手心变成寻常模样。
颜月蹙眉,看着白流玉,问:“白君可知中江阁去的弟子是谁?”
白流玉想了想,说:“领头的是平时跟在你身后修炼的钱一钱四两兄妹。”
颜月眉头皱得更紧了些:“钱一钱四修为都不低,他们却连点痕迹都查不出来,看来凤池庄里闹的不是寻常鬼怪。”
白流玉看着颜月严肃的样子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眉头,关心道:
“不管是什么鬼怪,小颜儿累了许多天,如今夜色深沉,你先歇息,待明日养足了精神再说吧。”
颜月这才注意到云层不知何时已经遮住了月亮,天色已晚,不管凤池庄里闹的是什么,只要明天一去自然就什么都知晓了。
说着,颜月扶起白流玉进了木屋。
临别前,白流玉目光祥和,细细打量着颜月,随后抬起手,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发丝,动作满是眷恋与不舍。
颜月笑着打趣:“白君看我是长大些了吗?”
白流玉轻轻点了颜月的鼻子,嘴角含笑,嗔道:“小滑头,不管多大在白君眼里都还是孩子,去歇着吧。”
两人说笑着分别。
颜月转身合上房门,几步跑到床边,纵身一跃,舒舒服服地瘫倒在床上。
床上被褥是白流玉新换上的,上面还带着热和的阳光气息。
颜月捂着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满足地盖上。
去了鬼蜮几天没睡个安稳觉,如今回了蜀山,可算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
如果不做梦的话。
风,在耳边疾驰。
颜月刚才沉沉进入梦乡,如今恍然睁开眼,一下又回到了玄真殿内。
喜色的纱幔,博山炉升腾的紫烟,红烛摇曳,光影幢幢。
她手拿温润精巧的玉如意,眼前身穿大红嫁衣的新娘端庄含蓄,她头上盖着鸳鸯交颈喜帕,安安静静坐在床上格外乖巧。
颜月愣了愣,怎么梦到昨日娶亲的画面了。
下一刻,坐在床沿的殷星洲朝她伸出手,甜腻的嗓子像是藏着勾子。
他柔声轻唤:“阿月,过来呀。”
颜月看着手上的玉如意正犹豫。
殷星洲温柔的语气带着几分催促:
“阿月,过来嘛……等你那么久,我头都痛了……”
颜月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拿着玉如意走上前。
殷星洲从喉咙里发出呵呵的笑。
回想起那晚,颜月确实被殷星洲勾了心魄。此刻在梦中,她顺从地跟随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一步步走到了他的身旁。
她拿着玉如意,动作轻柔,缓缓地掀起殷星洲的红盖头。
殷星洲诡异的笑声在这空荡的房间回荡,颜月若此时提高了警惕,大抵还能听出些许不对劲。
然而此时的她完全已经被殷星洲的美色迷住,她掀起盖头,压下因为紧张而急促的呼吸,一双凤眸紧盯着盖头下的绝色。
然而当盖头完全掀起的刹那,颜月的笑容瞬间凝固。
只见那盖头之下哪儿有的什么殷星洲,只有一个空荡荡的脖颈!
空荡的脖子发出凄厉的尖笑:“怎么了阿月……呵呵……”
颜月吓得连忙后退。
却不料背后一个红色的影子略过。
殷星洲戾气横生的美人面上染了几分疯狂和怨恨,他伸手趁着颜月没注意,毫不留情地伸手将她往无头鬼身上推。
“啊——”
无头鬼像萤火一样在眼前分解消失,颜月一下被重重地甩在了床上。
该死。
颜月已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梦中了,不然怎么这么疼!
“殷星洲!你疯了?——呃!”
颜月一句话还没说出来,转瞬之间殷星洲便已经反手掐上了她的脖子,冰冷的身躯压在她身上冷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殷星洲的眼眶因为怒气而泛红,他看向颜月的眼神颇为哀怨:
“阿月……我们礼成了,你娶了我,怎么又要离开?”
颜月试图开口,但是殷星洲的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颜月拼命拍打殷星洲修长有力的手臂,想要挣脱获取一丝呼吸的空间。
然而殷星洲跟疯了似地死死掐住她地脖子,神色癫狂,嘴里不停地质问:
“那个男人是谁?他呢,他又跑到哪去了?!你是不是把他藏起来了?!”
“该死!”殷星洲低吼:“阿月他们都该死!”
颜月脸色铁青,心想,他们是谁该不该死她不知道,但是殷星洲再这么掐下去,她是真的要死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颜月咬了咬牙,猛地抓住殷星洲的手腕借势起身,抬起胳膊,用尽全力反手狠狠地向殷星洲腰间撞去。
然而,殷星洲却像个没有痛觉的木偶,对这一击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颜月暗自蓄势,准备发动下一轮攻击时,殷星洲突然发难,一把攥住颜月的手腕。
他目光灼灼,宛若一汪汹涌的绿潭,死死地盯着颜月。
两人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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