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泊暄微微一震。
他回过身,泪眼婆娑看过去。
在季泊暄的设想里,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来的人必当是个莽夫:长着三白眼,面露凶光,虎背熊腰,粗布短袄,膀肥腰圆,拿把菜刀不离身。
这是季泊暄刚才了无生趣地坐在床榻上构想出来的人像图。
他认又不认路,跑又跑不掉,又控制不住脑子里的联想,在贩子来之前,难免会猜想对方到底长什么样。
如今见了本人后,季泊暄激动地发现……
他的构想中了零条!
季泊暄瞪大双眼看过去,隔着万千尘埃,他看见一只纤细的手推开了门,随后雪袍翩跹,又迈进来一双长腿。
季泊暄心中咯噔,感觉不对劲。
视线慢慢地上移,当季泊暄完全看清来人的面孔后,他整个人就彻底的僵在了床上。
震惊,茫然,还有不可置信。
搞错了吧,是不是来错人了,还是那帮人把他扔错地方了??
祝怜是快深夜才回来的,他上了一趟街,用原身藏在枕头底下仅剩的银两买了些必要的书籍和纸张,这才慢悠悠上山回来。
季青伯跟他说自己要想想,他一点都不担心。
季青伯是想让儿子走科举正途的,而不是混到晚年再娶妻生子,平庸,平凡地度过一生,他心存鸿鹄之志,所以都不用祝怜多加游说,还没出府就说自己想好了。
还和祝怜保证,一定会找几个信得过的心腹,当晚就把季泊暄送进他的草屋。
季青伯一把岁数了,却雷厉风行得很,而且心狠,不仅敢对自家儿子下黑手,看样子还下得不轻,季泊暄把他的床单都哭湿了一块,眼睛极其浮肿。
祝怜细看了两眼,抱着书走进去,脑中思考着开场白。
然,刚走两步,他就忽闻一声悦耳的:“嘎——”
祝怜:“?”
季泊暄自带的鸭兄弟?
祝怜极为敏感,还没梭巡到声源,突然往后一退,避开了从右侧扑棱飞过来的黄鸭。
黄鸭停滞在半空,祝怜低头看过去,一人一鸭就这么对上了眼神。
相视不过两息,祝怜心中一突,轻轻皱了下眉,侧目往木桶那边的面团看了眼。
早上捏的鸭,果然不见了。
那一刻,祝怜脑中瞬间惊涛骇浪翻涌了起来,刚浮出一个猜测,正想走过去落实。
床边的季泊暄很不合时机地回魂了,恍惚着出声:“大胆贼人!快放我回去……”
祝怜停下来,抬眼。
季泊暄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跌跌撞撞爬下了床。
他花了好长时间,艰难地走到祝怜面前,又艰难地看了一会祝怜,吞咽开口道:“放我回去,现在放我回季府,我还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会去报官揭发你。”
虽然不敢相信,但看祝怜见到他一点不吃惊的样子,应该就是那个贩子。
季泊暄自觉他已经很慈悲了,希望眼前的人不要再一错再错。
不料祝怜摇摇头:“你爹已经把你卖给我了,半年之内你都要住在这。”
“??”
季泊暄先是愤怒,接着又捕捉到敏感词汇。
什么叫卖……是说他爹?他爹卖儿子?
无稽之谈!
他娘早逝,他和他爹风雨共患难十几年,他爹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这贩子好看是好看了点,满嘴胡言。
季泊暄又惊又怒,半个字都不信,他看祝怜的眼神更愤怒,正要再威胁,祝怜已经走过去将另一个勉强能称得上是床的木板铺上了褥子,又将鸭子赶到了外面。
做完这些,祝怜看了看外面天色:“时间不早了,先睡觉吧,其他事明天再说。”
季泊暄:“什么?”
季泊暄再次捕捉到敏感词汇:睡觉。
他嘴皮一抖,失声:“果然——”
果然是想那个他!!!
祝怜已经罗列好了明天要干的事,这个床榻也是提前准备的,以后同吃同住会很方便,就跟学院的庐舍差不多。
他回头见季泊暄一脸空白,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被突然送到一间破屋子里确实很难接受,于是没有催促,自行先躺下了。
等季泊暄睡下,再弄灭桌上的烛火吧。
祝怜自顾自团进了被窝,季泊暄盯着他,眼睛越睁越大。
他在原地驻足了片刻,猛一下夺门而出。
别开玩笑了,他真的不能接受!
在酒场上玩了那么久,季泊暄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大隋民风开放,一些大户确实会有些奇怪的癖好,季泊暄见过也听过,但他没沾上那些,他不好男风,不是断袖,要他搞那些比让他去死还难受!
季泊暄越想脑子越热,连着跑了一里,最后跑回了草屋,万念俱灰地躺下。
祝怜睡得昏昏沉沉见季泊暄回来了,抿了下唇,没说话,继续睡觉。
烛火左摇右晃地亮着。
祝怜眯了会,想起那桶面团,下意识抬起眼皮想看一眼,结果却正好看见对面的季泊暄:“你怎么睁着眼睛?”
季泊暄瞪着屋顶,幽声说:“这世上,没有人能抵抗得住罪恶的禁果……”
祝怜:“?”
季泊暄:“你准备什么时候对我为所欲为……”
祝怜实在听不懂,认真道:“不要闹了,明天会很辛苦,早点闭眼吧。”
季泊暄满目悲哀:“我这一闭眼,再一睁开,身子就已经彻彻底底的脏了,对吧?我知道的。”
“我不会睡的,你打不过我但又蠢蠢欲动,就只能等我睡着之后再行动,虽然今天已经很晚了,但咱俩床对床,下床摔个跤摔猛点都能直接飞到对方床上去。”
“这样近的距离,你半夜猛一下看到我的脸,哪能忍住?!怕是回过神来就已经铸成大错了。”
祝怜:“……”
祝怜默然了半晌,闭紧眼。
他总算是听明白季泊暄到底在担忧些什么了,因为太过震撼,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季青伯叫下人把儿子打昏之前,没告诉人是来干嘛的吗?
他想解释,张了张唇,又敌不过汹涌来袭的困意,眼皮一眨就睡了过去。
季泊暄一个人躺在对床,死死揪着手中的被褥——一直睁眼到天亮。
大概天蒙蒙亮的时候,祝怜醒了,他刚一动,甚至连鞋还没穿好,对床就传来了虚弱的惊呼:“你终于要对我下手了吗?!”
祝怜:“……”
他把被褥叠好,走去洗完漱,然后开口叫对床的季泊暄到屋外的小石桌上坐着。
季泊暄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满眼红血丝地坐在凳子上,连话都说不出来,直到闻见一阵醇香,他才恍然清醒似的,低头一看。
“馒头……豆浆?”
祝怜将碗端到石桌上后,又从袖里拿出一张纸来,放到他面前:“这是你今天的计划,去洗了漱,吃完饭就开始照上面的做吧。”
季泊暄稍微醒过来了些,他揉揉眼睛,又看了眼祝怜,茫然地将纸拿起来抖了抖。
定睛一看,入目就是一串难掩激动的大字:
【吃遍大隋美食大作战!!】
捏着纸张的手瞬间颤了颤。
没等季泊暄把下面将近八百字的菜谱看清楚,手中的纸便被抽走了,祝怜懊恼抿唇:“哎,拿错了。”
“这张才是。”
季泊暄头昏脑胀地再次低头去看。
【季泊暄每日大作战!!】
·看儒家经典
·做广播体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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