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比半夜出门吃宵夜,没看清路,一脚踩空结果睁眼就来到落后古代,还要倒霉的事吗?
大概没有。
祝怜听见耳边传来嫌弃的呼唤声,往他太阳穴突突顶撞,他抬起眼,往前看去,就这样简单的动作便让他鬓边的乌发被汗浸透了。
周遭是一律的瓦片屋檐、雕梁画栋,宛如被塞进橱窗里的景象,好一通旋转后,祝怜终于看清前方有一道人影。
约莫二十左右,穿一身青色的长袍,和他离着一丈远,正呲牙咧嘴地揉着腰杆:“又是你这个讨厌鬼,真晦气,前面有人还往上撞,疼死了,衣服还那么脏!”
他没好气,朝祝怜脸上斜乜一眼:“还不起来,没死吧?”
祝怜定定看他,一言不发。
四下是条狭窄的蜿蜒小道,再过几步就是一间极大的府邸,掩映在如霜如雪的梨树下面。
祝怜看看他,又看看自己。
他两只手掌撑在地面,正以极不雅观的姿势趴伏在那棵梨树的树荫下面,暴露在外面的两条胳膊一团乌黑,想必脸也干净不到哪去。
所有情景结合在一起,虽然祝怜没有记忆,也猜出自己应该是在走路的路上晕倒,顺便将这倒霉人士一起带倒了。
怪不得这男子怒气冲冲,跟斗牛似的,他身后几个穿官服的同僚也脸色不善。
脑子还在呆滞的重启状态中,祝怜就盯着自己手背发起愣来,那男子却好似被惹恼,顶着一头歪斜的头发冲过来。
嘴里一面嚷着:“我跟你说话呢?”
男子倒也没想对祝怜动粗,只是自己身子骨摔得一阵阵疼,罪魁祸首还趴在那走神,一时心头火起,伸手便朝祝怜摊开手掌——
祝怜支起手肘正欲站起来,忽然感受到厉风。
瞳孔微微侧过去,未等看清朝他袭来的东西是何物,两手一软便在众人注视下重新跌回了地上!
那张脸迅速绷起,即使被污痕覆盖,也能看出涌出了痛色,整具身体轻如羽毛,跌下去时甚至没发出太大的声音。
不知谁唉哟一声,几官员肩膀擦着肩膀,踏着密集的脚步朝这边走来。
其中一人面色惶恐:“曲大人,再怎么说也不能动手打人啊。”
另一官员也嘴唇发颤:“光天化日的,被人看到可如何是好?”
连祝怜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的男子:“?”
他脸色发青,气急败坏道:“我只是想拉他起来和我说话,我可没有碰他。”
“可是我方才见你这样伸出手,又这样那样。”
“对对,我也看见了。”
“……”
他这样哪样了?
众官你一言我一嘴,男子的神色逐渐从淡青变成黑青,快要变涨红之际,地上的人柔柔弱弱、晃晃悠悠、飘飘荡荡地自己坐了起来,然后吊着半口气出声道:“不要吵了——”
众人眸如利剑,嗖嗖扫向他,祝怜拼尽全力说出后半句:“不是他推的……咳咳咳。”
确实不是眼前这人推的,是他自己倒的,因为实在是没力气了。
祝怜叹一口气,目光放空,边慢悠悠站起来,边回想今天的奇妙经历。
他穿的这具身体姓祝,名怜,和他同名同姓,经过他今天走街串巷,遭遇无数次背后的窃窃私语和冷嘲热讽,他对原来的“祝怜”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位仁兄实在是声名狼藉,并且很惨,很坏。
据说是生来就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的,因为野孩子出身没人管教,他字都不认识几个,人不聪慧便罢了,手脚还不干净,好几次偷鸡摸狗被人当场抓住,此后臭名远扬。
所有人对他严防死守,祝怜穿过来时,这具身体已经几天没偷到东西进过食了。
饿得几乎半截身子入土,裹一张草席再放置几日,就是一具新鲜出炉的尸体。
祝怜走到哪儿,哪的人群就如鸟兽散,离他远远的,祝怜找不到人说话,身上又没有一分钱,没走两步人就精疲力尽,倒头往地上栽去。
起初的祝怜:面色微热,都这么大了还走着走着平地摔,成何体统。
晕过三四次的祝怜:躺平,接受良好,晕一会继续走路,再晕,再走,再晕……
一番折腾来到这里,终于闯了更大的祸,捅了更大的篓子,把面前这位一看就很贵的祖宗撞地上去了。
真是太好了。
实不相瞒,祝怜现在心中一片死志。
往哪埋自己好呢?
祝怜遥望,看中前面那座山,又高又大,找片地挖个坑躺进去看着风景等死,也挺诗意的。
祝怜正幻想着自己的死法,旁边气得跳脚的曲辽棠已经压下了那股邪火,拧着眉出声道:“算了,算我倒霉!”
回过神来,祝怜往曲辽棠衣襟上的黑泥瞧了一眼,轻抿唇:“对不住,都怪我没站稳,我给您擦擦?”
闻言,曲辽棠连连往后跳,惹得后面一帮站得好好的同僚瞬间也鸡飞狗跳的,好半晌才在左一句没事吧右一句大人小心啊中停下来站稳。
曲辽棠把一缕头发扔到背后,缓了两口气后,还算端正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不用,你那手黑漆漆的,是想让我黑上加黑不成?”
说着,他挑剔的目光来回在祝怜身上打转。
祝怜面色自然,任由对方看自己身上那件不知多久没换洗过的“黑布”,对比起今天见过许多冲着他捏鼻子的举动,面前人的反应已经算是友善。
“哼。”
曲辽棠鼻腔哼出一个音节:“我宅心仁厚,不跟你计较,既然撞上了,我就当积德,准许你和我回府换件衣服。”
祝怜一怔。
“你不愿意?”
祝怜摇摇头,他怎么会不愿意,他只是没想到而已,古代人都这么阴晴不定?
他心中想着,脸抬起来,两边唇角上翘,绵软的肉便在挤压下牵着嘴角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来:“怎么会,我很愿意,谢过大人。”
曲辽棠盯着他的脸。
虽然脏兮兮的,可能还很丑,但脸上好似写满了“我不弄脏地方、很听话、一定乖乖的”。
不是说在街上到处乱窜人人喊打、孩童见了都啼哭的乞儿祝怜,是个胸无点墨又没教养的疯子吗?现下瞧着,怎么不太像……
曲辽棠想了想……嗯,懒得多想。
他抬起下巴哼一声,拢起袖子便往前走,撂过去一个余光示意祝怜跟上。
祝怜又说一声谢过大人,缓缓跟上。
曲辽棠是用过餐回来的,眼下他和其他同样酒足饭饱的人挨个道别,边走边说,别完最后一个,他润润嗓子。
回头一看,祝怜离他十步远。
这人,怎么走这么慢!
祝怜走得慢腾腾的,几乎走一步停一步。
曲辽棠不耐烦催促。
祝怜抬头一看,走快了点,接着就发出一声令曲辽棠心颤的倒吸气!然后停下来,颤巍巍搀着随处可见的柱子。
给曲辽棠了一些心灵的震撼,后来都不敢再吭声,眼神觑着祝怜,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晕在哪里。
祝怜假装没看见那饱含千言万语的眼神,慢吞吞龟步前进,没办法,体谅一下三天没吃一粒米的可怜人吧。
唉。
祝怜跟在曲辽棠的身后,走了几步,他忍不住转过头往小道外看去。
天色已经擦黑,但街道上人迹并没有寥落,仍旧是人流如织,女郎香风盈袖,男子腰佩玉环,衣袂相错。
凛冽的风呼啸刮过,卷着地上不知谁掉落的竹筐滚动。
一大波又一大波身着窄袖长衫的人从四面八方涌到路上,还有些精装魁梧的汉子在往马背上扔需要驮的包袱。
最高那间酒楼亮起了灯,可以看到临窗的包间人声鼎沸,许多人在把酒言欢。
听着他们老远都能听见的笑声,祝怜头又是一阵疼,他是真的穿越了,穿到了货真价实的古代。
祝怜不由伤感起来,他还能回去吗?他刚点了份疯狂星期四炸鸡桶,一口都没吃呢。
不然他再找个地方踩空一下?
但万一真死了呢,他还是很惜命的,不想年纪轻轻就进棺材,可待在这横竖也是个死,也不知道原身有没有能睡觉的去处。
如今祝怜对原身的境况两眼摸黑,不知道为什么穿过来、不知道穿过来干什么。
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等会换完衣服向人打听打听有没有能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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