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玉潮的话明显触动了楼符清的逆鳞,他的眼底闪烁着不明的暗光,清俊的侧脸瞬间覆上一层寒冰,显得十分诡异。
楼符清的手握得更紧,他低哑开口:“你为何会觉得六皇子是最不受宠的?难道史书上也记载了这些吗?”
“未曾记载,”烛玉潮摇了摇头,她的语气十分疑惑,“六殿下,你今日课堂上走神了吗?京大祭酒说了,‘六皇子的生母是陆嫔,她没有恩宠,膝下的孩子自然也不会是一块金砖。’”
烛玉潮巧妙地将仇恨转移到了京瑾年身上,而楼符清看向烛玉潮不曾抽出的手,他眸光微动,忽然自喉头溢出一声轻笑。
他只知闻大小姐为人乖戾高傲,飞扬浮躁。却不想此人竟能如此精准地识破自己的身份!
烛玉潮放软了语气:“殿下虽未封王,可依照年岁,定然好事将近。”
但她因楼符清的身份变得乖顺可人,这是好事。
“六殿下,帮帮我,”烛玉潮反握住楼符清的右手,认真与他对视,一字一顿道,“我需要谢流梨的尸身。”
那话语仿佛沾了山间寒液,甘冽而清甜。
烛玉潮不能再将希望寄托于自己的幻想,她必须要狠狠抓住面前这根稻草!
奈何她的演技并不精明。烛玉潮心底儿正打着鼓,却听对方轻笑一声:
“娘子,我帮你。”
荒唐的一夜并不足以让闻大小姐沦陷,楼符清甘愿走入她伪劣的陷阱。如同烛玉潮当初所说的那句话一般“各取所需”。
楼符清不紧不慢地进入面前漆黑的房舍。此间没有窗户,楼符清却轻车熟路般走至室内尽头,触摸那厚重的黑棺。
“——轰!”
楼符清抬手推开棺盖,直接将那裹着麻布的尸袋扛在肩上,等待着烛玉潮下一步的指示。
“我得确认她的身份。”
楼符清打开封闭的袋口,烛玉潮于黑暗中摸索到了尸身的右臂。那人僵直的小臂凹凸不平,正是魏灵萱的“杰作”。烛玉潮眼底失去了光辉,她恍惚开口:“……是她。”
“要带出去吗?”
“你有把握的话。”
楼符清当机立断,背着尸袋离开青鸾殿。烛玉潮跟在他身后,只见楼符清轻功飞身而起,留下一句“西南二十里,坐马车来”,很快离开了她的视线。
烛玉潮眼底浮上明显的忧愁。
她本想循序渐进,等待时机。可楼符清实在跟得太紧,只得将计就计。
但愿她可以暂时信任此人。
*
蕊荷州西南二十里处,是一死寂凄冷的广袤荒野。天地无色,放眼望去俱是枯枝骸骨。烛玉潮小心躲避着脚下腐烂,偶有鸦声袭来,吓得她寒毛竖立,脚下一歪,险些踩上头骨!烛玉潮立即双手合十,道声“罪过”。
待她好不容易与楼符清接头时,后者身侧多了一位陌生女子。
楼符清向烛玉潮介绍道:“她叫云霓,是我为你专程请来的帮手。”
云霓墨发规矩地盘在脑后,一双杏眼明亮清澈,浑身散发着正气,手中还提着一只沉重的檀木方匣,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令这位蓝衣姑娘违背道义。
烛玉潮对云霓微微颔首,随即婉拒了楼符清的好意:“此事不难,我亲自来葬。”
“哦?可云霓原先是官府仵作。”楼符清道。
烛玉潮一愣,看向云霓手中的方匣,她终于得知了那物的用途。烛玉潮感叹楼符清细致的同时侧过了身,无声将位置让给了云霓。
烛玉潮微微蹙眉,紧张地看着云霓忙碌的背影。
楼符清往前一步,与烛玉潮并肩:“为夫一直很好奇,娘子忽然大发善心的缘由是什么呢?”
“谢流梨坠楼那夜,你曾在寝所中将我救下,”烛玉潮有些出神,“那实是因为我曾见过谢流梨试图自刎的模样。我从没有救过她……可当我踏上木凳的那一刻,似乎想通了谢流梨坠楼的缘故。”
“是什么?”
“谢流梨在学宫中被折磨了整整一年,任何人都无法承受那样的屈辱。我终于明白,死亡于她而言,或许是最轻的痛苦。六殿下,你很意外罢。我这个一味旁观的贵女,竟会说这样的话?”烛玉潮心中钝痛,面上却笑意如初,“因为我总觉得杀害谢流梨的真凶,就是魏灵萱。”
“答应娘子的事为夫都记得。魏灵萱父亲是蕊荷刺史,本身官位便不算小。除此以外,背地里似乎与学宫牵涉甚密,故而魏灵萱才有了在学宫中称王称霸的资本。不过,还有一件事是我近日才得知的。其父因治水有功,近日恐要封官进爵,似有凌云之势。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你会对她有如此大的恨意?”
听见魏灵萱逐渐势大,烛玉潮脸色发黑:“因为她是我活着的理由之一。所以,我要帮谢流梨沉冤昭雪。”
“还有谁?”楼符清追问道,“你活着的理由,还有谁?”
还有易泽、还有李萤、还有那袖手旁观的数百同窗!
可烛玉潮不能说!
“还有你。”
楼符清微微一惊。
烛玉潮接着道:“从今往后,你我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六殿下,我会帮你,闻氏会帮你。无论你想要的是什么。”
话音刚落,云霓便起了身,她微抿着唇,似乎有些为难。
烛玉潮看着对方的神情,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将坠楼那日的情形与云霓简述以后,才开口问道:“有何异常?”
“这位姑娘身子骨一直不好罢,实在太过瘦弱了,这胳膊、小腿上的疤痕……怕是后天患上了血虚之症。即便这位姑娘并未坠楼,她的生命也到了穷图谋路之时。”
听到云霓的最后一句,烛玉潮刚刚恢复的情绪再度涌上心头。她忍不住皱紧眉头,以此掩盖自己的痛楚。
云霓并未发觉烛玉潮细微的变化,她接着道:“至于异常之处……她体内并未遗留任何毒素,况且据你阐述,当时所有与她相识之人皆在校场。故而我推测这位姑娘极有可能是自杀。”
烛玉潮沉默了。
谢流梨有充足的自杀理由。
她同时承受身体和心理上的创伤,烛玉潮又消失在她的生活中太久。
谢流梨没有支柱了,所以她选择了死亡。
似乎一切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可还有一点是烛玉潮想不通的。
“即便谢流梨一心求死,可她究竟是如何攀上殿顶?定然有人助她!”烛玉潮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情绪,“这个人,会是谁?”
那个藏匿于黑暗众人中的凶手会是谁?
魏灵萱在场,闻棠已死,那个人会不会是易泽?
不重要。
他们迟早都会去死。
“还查吗?”楼符清问道。
尸身即将腐烂损毁,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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