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地上?”裴听霜皱眉问。
容逸自然地打好地铺,经过一天奇迹与魔幻事迹的洗礼,他已经能够十分泰然地面对如今的裴听霜,“男女有别,理应如此。”
他琢磨了一下,又把学堂里的屏风重新搬了回来,稳稳立在床和地铺中间。
一切都干完后,他躺在地铺上,终于能歇息片刻,不料刚闭上眼睛,屏风的另一边就传来一阵声响。
裴听霜赤脚下了床,蹲在容逸地铺前小声喊,“容逸容逸,你睡了吗?”
容逸安详闭上眼睛。
裴听霜,“容逸容逸,我睡不着。”
容逸睁开眼,轻轻叹了口气。
月光下,她肤色素白,嘴唇紧抿,看起来颇有些委屈巴巴、楚楚可怜的模样。
容逸软下声音,“为什么睡不着?”
裴听霜绞着手指,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有点害怕,想娘亲了。”
她说着,薄薄的眼皮泛上一层红,眼里带着期许看向他,“容逸,你能陪我睡吗?”
容逸,“…………”
他沉默须臾,含蓄地道,“不了吧,这样我容易死。”
这样等她恢复了他绝对逃不了被杀的命运。
谁料裴听霜听了这话,眼眶更红了。
她咬了咬嘴唇,“连你也觉得我是灾星吗?”
她垂下眼眸,小小的身影僵住,低低解释,“和我睡在一起不会死的,我不是灾星。”
容逸顿住了,随后急忙解释,“你当然不是灾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和你睡在一张床上不太好。就是男女有别的不太好的意思……”
裴听霜眼睛又亮起来,她抿了抿唇,看着容逸指了指自己,“可是我这么小,你这么大,你是人我是妖,为什么要注意男女有别啊。”
容逸,“…………”
他沉默起来,眼见着裴听霜又要抹眼泪,他终于妥协下来。
等恍恍惚惚上了裴听霜来后就那张阔别已久的床,他全身僵硬的躺直,连呼吸声都不敢放得太重,目光放空地看着上空,思考着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裴听霜高高兴兴钻进被窝里,看着睡姿像死了一样安详的容逸,有些疑惑地戳着他的肩膀,“容逸,你这样睡舒服吗?”
容逸木然道,“舒服。”
裴听霜终于躺好,又侧着身子欣赏了一会儿他板正的睡姿,“容逸容逸。”
容逸翻了个身,替她掖好被子,终于放弃挣扎,“睡觉吧。”
他背着月光,又轻轻碰了碰她额心那枚小小的红痣,轻笑了下,喃喃道,“原来你小时候是这样啊。”
裴听霜只是懵懂地看着他,也对他笑了笑。
容逸收回手,心想,怎么和现在一点都不像了。
他望着裴听霜在月光下微微发亮的眼睛,心底微微一疼,像是被长针轻轻戳刺了一下,“你说你是妖,那你的原形是什么,我怎么从未见过。”
说来也奇,裴听霜两次重伤至此,他都未曾见过这人显露原形。
裴听霜眼睛一黯,将脸埋进枕头里,闷声闷气道,“我没有原形,和别的同族不同,我生来就是人身,其实只能算作是半妖……哥哥姐姐都偷偷叫我杂种。妖族以天赋为上,父王是最厉害的妖,他的别的孩子出生都有很厉害的修为,只有我,什么都学不会,修为也不高。”
容逸摸了摸她的头发,忍不住道,“你以后会变得很厉害的。”
裴听霜抬脸,笑起来,“娘亲也这么说的!”
可她说完,神情又低落下来,“可我不喜欢我的父王。”
她那双稚嫩的眼里闪过一丝情绪,像是恨的雏形,“他很坏很坏,都是因为他,娘亲才变得好可怜好可怜。他有那么多夫人,偏偏就不放过娘亲,害得娘亲整日伤心。”
她说完,低下头蜷成小小一团,再没了声音。
容逸抬了抬嘴角,“我也很讨厌我的父亲。”
裴听霜抬起眼,对上他深邃温柔的眼睛,听着他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说,“他是个很荒唐的人,也有很多夫人,从我记事起,我的母亲和他只有整日的争吵,有时是为了那些夫人,有时是为了别的。”
他笑了笑,“他一开始不怎么喜欢我,后来又溺爱我,因为一个道士的一句话,他就荒唐地认为我一定能成仙。他要我成仙,然后保他长生和江山稳固,准确来说是保他一世奢靡。”
他停顿一下,思索着总结,“对他来说,我是工具,妻子也是工具,纳进来的美人是玩具。”
容逸笑出声来,喟叹一声。
裴听霜没再言语,眼睛沉在夜里安静地看他,看了一会儿,她闭上眼睛,“我困了容逸,睡觉吧,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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