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透透气。”
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仰起头,月光洒了一脸。
沈积安倚在配套的石桌上,低头看她,呼吸间全是恼人的微醺气息。
叶元因再也坐不住,猛地站起来说:“你想不想喝水?我去帮你倒。”
她转身要走,沈积安突然伸出食指,轻轻勾住了她围裙的系带。叶元因走的着急,被勒了一下心里一颤,却不敢再动了。
沈积安低头,见缠在他指尖的粗布带子将她的细腰裹了两圈,最后打了个结垂在腰臀相接的地方。
他并没有触碰到她,只是手指流连在那根带子上,盯着她腰间衣服上的褶皱,出了会神。
“……爷爷和奶奶的事,是不是还没讲完?”
叶元因像个标本一样被定在那里,他催促的手指动了动,自己的腰后仿佛着了火一般,她颤着声回答,“是。”
沈积安还在把玩着她围裙的带子,叶元因觉得自己都快站不住了。
声音从她身后传过来,他问:“那,还要不要听了?”
“要。”
他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就像一个丈夫对妻子要求的那般理所当然。
“拿完水接着回来。”
“……好。”
听到承诺后,沈积安松开了手。
叶元因解脱似的长长喘了口气,走了两步,伸出手又抚了抚自己心跳过速的胸腔,心想难道是被花妹刺激的狠了,所以自己做春梦了?要不然,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是不喜欢自己吗?
双手不停的摆动着,她一下下扇去了滚上心头的燥热。
*
叶元因进屋倒了杯水,季荃看见了,突然叫住她,“叶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哦,他要喝水。”
季荃便转头看向大舅舅,得体笑着说:“书记,感谢您的盛情招待。是否今晚就到这里?坐了一天车,我实在是有点累了。”
“好好好,那一起出去。”
沈积安双手抄着裤兜,衣衫清白,眉目洒脱,低着头似乎在笑。见她出来,起身迎上,但很快,他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
所有人鱼贯而出,水没喝成,二人刚才还没结束的谈话也被打断了。
宴席已散,龙岩得了沈积安会全力支持九陶村发展的承诺后只觉酒足饭饱,可以回家安心的去睡一觉了。
“阿因,”舅舅的脸上醉意横生,他指着季荃,大着舌头道:“把季经理送回村委的招待所去。”说完“嗝”一声打个酒嗝,又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咱们一定得照顾周到了,是不是?季经理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叶元因打量着季荃,因为喝了酒,只见她脸颊坨红,笑靥分明,想来应是海量。
季荃察觉到她看过来的目光,视线一转,冲她点了点头。
叶元因便也回了个礼貌的微笑。
郑宝书喝多了,乡镇干部乃至村干部按说都是酒经沙场的好手,可惜他酒精过敏,始终没练好本领,因此只能当老二。千年的老二啊,多少年了,一直屈居龙岩之下。他大张着双手,挥舞着,像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我有没有本事?啊,多福你说,表姨夫厉不厉害?你这小饭店,支持的到不到位?”
多福害怕再让他说下去就全都说秃噜嘴了,这种明面上的关系,私底下知道就行了,说出来多不体面啊。
“厉害厉害,今儿您老可是开了量了。”他一口一个“表姨夫”的叫着,含混着岔开话题,紧忙的扶着他走了。
饭店的院子里,只剩下沈积安、叶元因和季荃三个人。
舅舅的嘱托,叶元因需尽地主之谊,她不得不问一句,“季经理,我送您回去吧。”
大略是喝了酒,山风又太温柔,长埋于心中的幽微情意蠢蠢欲动。季荃看向沈积安,话中有话的问:“沈总也住在招待所吗?”
他未搭腔,一双眼睛举重若轻的落在叶元因身上,“太晚了,我陪她一块去送你。”
叶元因没搞明白他这句话的主语是谁,但他的眼睛看的却是自己。
“不用啦~”她连忙摆手,大包大揽,“这里的路我走惯了,你去送季经理吧。”
沈积安想既然能考上安城大学,那智商应该可以啊,怎么会这么迟钝?他面上神色倜傥,心里却抽象的将她扒光了。“你用。”
叶元因迎着他要笑不笑的目光,实在摸不透他的想法,心想这塑料夫妻的度到底该怎么拿捏。
她以一种商量的口气问,“要不……”
山风席地而起,沈积安凉凉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敲在她光洁的脑门上。“不、要。”
叶元因皱了下鼻子,她本想说让他送完季荃再来接自己,但这个人好讨厌,竟连话都没听完就给否了。
季荃化过妆的容色遮掉了内心的焦灼,她审时度势地笑了笑,以退为进。“来时的路我还记得,自己回去就可以。不麻烦沈总和沈太太了。”
“咣当”一声,不锈钢盆子摔在地上,随着下落的惯性,那盆子还在地上转着圈,魔音穿耳似的“铛铛铛”。
叶元因回头,看见林花妹惊悚的脸。
她问了她两句话。
第一句是:“死丫头你结婚了?”
第二句是:“我靠,你男人不举?”
叶元因脸色大变,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去捂住了她的嘴。
她抬头,毫不意外的对上沈积安凌厉的眼神,连忙解释道:“不不不,这是个误会!我从来都没说过。真的!我发誓!”
*
第二天,叶元因已婚的消息就在九陶村传遍了。
“阿因跟‘十万块’结婚了知道吗?”
“什么?阿因为了十万块就把自己给卖了?”
“哦,我知道。要不是‘十万块’不能生育,怎么能看上阿因呢?”
……
村里的流言正以病毒扩散般的速度传播到犄角旮旯每一块土地,就连春分见了她都要喵呜几声。
晚饭时阿妈板着脸,脸上乌云密集,好像下一秒就会打雷下雨。
叶元因低着头吃饭,一句话也不敢说。
沈积安倒是神态安闲的很,他照常的吃着饭,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王丫丫到底是个小孩子,最沉不住气的就是她。
“阿姐,”她怯生生的开口,看了眼沈积安心里又觉得很委屈,“你真的跟阿叔结婚了啊?”
叶元因选择性耳聋了。
沈积安放下碗筷,刚要解释,阿妈却突然起身,冰冷的语调里没有一丝温度。
“阿因,你跟我过来!”
龙婶住在一楼堂屋的隔壁,叶元因跟着她走过家里的走廊,往外面看,院子的正中有一口四四方方的天井,旁边四四方方的花坛里栽着一颗西府海棠,堂屋的对面是四四方方的陶室,就连露出来的天空都是方正的。
他们走进一间小小的房子,阿妈在坐北朝南的老式木头椅子上坐下,厉声喝道:“跪下!”
叶元因便听话的跪下了。
她从桌子下面抽了根竹条出来,照着她的背就打了一下,竹条软韧,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当着你爸爸的牌位告诉我,你真的把自己给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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