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死了?”
周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警察看她反应有点大,不禁多看她两眼,又说了遍,昏黄的廊道内,周觅止不住的神色恍然。
张方,张大婶的儿子,就是那个小时候经常和周觅蹲在一起玩泥巴的哥哥。
这个街道人口并不多,应该说住在星球地面上的人口就不多,大部分有钱精神力不强的人会选择去地下城生活,住在上面的人口本来就稀少,这死了任何人一个,警察都会发疯似的盘问,为了少赔点钱,将责任都推卸给死者,是他们一贯套路。
她还在思考着那盏灯的诡异之处,忽然听到警察问自己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周觅脑子里乱哄哄的,她莫名闷得不行,喘了几口气只觉得空气内的气流还是那么静止不动。
她回答警察的话,“上个星期日,我早上起来去倒垃圾。”
“好的,不要紧张也别太害怕,我们会问每一个人,你们赶紧进去吧,蓝粒最近太疯狂了。”警察看她脸色不好,只觉得是这孩子被吓得,他们赶紧让她进门。
下一户的门正巧也开了,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连眼镜都带反了,今晚真是太折磨人。
“郑老师,您要进来吗?”
周觅见还站在门口的郑同玉脸色平淡,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但总归是来找自己的,警察们一时半会也不会走,她便让开身子,请郑同玉进去。
郑同玉一挑眉,垂下的眼眸撇了她一眼,随后跟着她进门。
门“吱呀”一声又被关上,郑同玉踩着自己的军靴坐在她家的沙发上,这个房子有点年头了,虾子红的古董瓶子内插着几根孔雀毛,像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鞋柜门已经有些关不上,漏出里面各式的鞋身一角。
头顶的灯没开,只有各式各样的壁灯闪着极弱的微光,郑同玉转过脸,鼻尖耸动两下,闻到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茶香。
“我晚上有时候会看会书,但是课程很多,我害怕自己睡过去,一般会煮点红茶,给您倒了杯。”周觅端了两杯红茶过来,茶水的颜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昏黄,她没看周觅,只是眼神盯住杯身打量着。
她若有所思地开口,“你们家很多古物件,要是卖出去,能卖个大价钱。”
“这些很多都不是我们自己家的,这房子是二手买来的。”周觅是研究怎么通过训练让自己的精神力变得更高的中学生,不是研究古董物件的文人,她只能通过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郑同玉的脸在壁灯的幽光照射下,被投放在静止不动的茶杯水面内,那身影忽然晃了晃,原来是郑同玉端起了水杯。
这杯看上去苦涩的液体,带着淡淡的香,在北部气候严寒又冰冷的月夜,就这么勾引她,诱惑她,使她第一次破例,喝下人生第一杯自己家外的水。
“这房子你们家买了多少钱?”
“我不知道,爸爸妈妈从来不跟我说这些事情。”周觅觉得话题有点奇怪,这人像是没话找话,郑同玉眼帘一抬,“你这房子的主人是不是叫蒋恒?”
蒋恒就是原房主的儿子,她点点头,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况且眼前的女人有备而来。
郑同玉手在低矮的茶几上慢慢滑动,指纹不一会儿便爬满窄小茶几的每一处。她感受老房子内的气息,似乎能通过这样的举动知晓对面周觅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她调过档案,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姑娘,身份没有任何值得存疑的地方,可郑同玉清楚自己为什么被调到这里,她要像狗一样嗅出眼前的姑娘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被研究的地方。
“蒋恒有一个妹妹。”郑同玉开口,周觅神色淡然,她直视眼前的郑老师,咽下满心的疑问,郑同玉轻笑一声,眼睛眯了眯,带了些许危险,她红唇轻启,下一刻就要吐出蛇信子,可惜郑同玉是真正的人类,DNA检测每一代血缘都没被稀释,因为每代都生出女儿,且跟随母姓,属于完全的母系传承。
她说,“你和他妹妹的生日同一天。”
“这种巧合太多了。”周觅歪了歪头,颇有些阴森的天真盯着她,漆黑的瞳孔内倒影出郑同玉绿眸内的迫切神色。
郑同玉面对压迫的直觉在心里疯狂叫嚣,她皱了皱眉,下意识坐直了身体,从前倾的威胁姿态到完全端正的坐姿,那股若有似无的气压这才淡了些。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他是最有可能成为三大元帅之一的人,我想跟他搞好关系,你要知道在军部晋升多么不容易,你说呢?”郑同玉几乎不需要考虑,立马示好,周觅淡笑地应了声,她懂什么,能懂什么?
“我只知道他住在哪里,几乎没说过话。”周觅不忍心她继续唱独角戏了,接了句。
她只在心里期盼这女人的晋升之路千万别再来自己,这种拙劣的谎言,周觅面上不显,心里却暗自鄙夷。
虾子红的古董瓶内插着的孔雀羽毛被外面忽然猛地关门,惊得一颤颤,晃了几下,也震的昏暗宛如一场噩梦中的两人幡然醒悟。
郑同玉起身告别,她行至门口,手才放在门把上,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头,似威胁又温和道,“我不想被第三个人知道,可以吗?我来找你也是担心你,你身上有非人物种的干扰波动。”
“当然。”周觅勾唇,情绪不显,郑同玉在关门的那一刻,温和的神色降了下来,她恢复了那副嘲天讽地的冰冷模样,带着生人忽近的距离感踩在吱呀乱响的木头阶梯上往下走。
二楼的张大婶哭倒在几个警察怀里,她细数自己儿子的苦劳,几个女警在一旁安抚着她,听她那些话颠三倒四的说。
郑同玉站在二楼楼梯口向外延伸的阳台后,抱胸环顾四周,许久没出声也没动,她想与黑暗融入一体,去探寻自己想要找到的东西,那些不成文的精神力的确在此刻将她困住,困在一团迷雾中,如此得不到喘息。
可惜,各个楼层皆嘈杂得不到片刻安宁,她和这老旧的楼一样,成为了时代的遗物。
楼上有人下楼,应该是那些警察,她不想被人看到在这里徘徊。快速下楼,推开单元楼的门,出去的瞬间从天而降一道明晃晃的光照耀着她,她成了要演舞台剧的女主。
郑同玉若有所思地抬头看了它好几眼,它与寻常死物一般发挥着它被人类赐予的唯一能力。
周围也有亮着灯的人家,唯独这盏灯最亮,郑同玉讽刺一笑,不过一个死物,她竟然一瞬间以为这东西在盯着自己,摇了摇头,她摸了下自己由风勾起的长发,它在蓦然之间遮住了她的视线,郑同玉恍惚间竟然无法分清自己的前路,东南西北全在她的眼前,变成一片片碎掉的镜片,似乎变成一个个独立的空间。
是蓝粒作祟的结果,她不需要考虑就能做出的判断。
她走后,周觅紧锁好门,几个爷爷奶奶也在警察坚持不懈的盘问中,终于关上了门,五楼再度回归它该有的寂静。
周觅躺在床上,今晚的茶水她一口没喝,郑同玉喝过水的杯子,还安静的放在充满她指纹的茶几上,没人会动,它会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那里,在某天周觅忘记它的时候,被收拾好,放在一群熟悉它的人身边。
本来准备睡觉,可是她看到那封送错的信,估计是名叫都晏的士兵不知道蒋恒如今住的地方才会送错,她决定除了给主人回信,也要给蒋恒写一封,顺便把这封信寄给蒋恒,本来就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不应该擅自扣留,打开已经是信主人的赦免了。
写完两封信,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她很少这个点睡,躺在床上,却一阵阵的睡不着,身上的被子很久很久没捂热,很冷很冷,可她竟然在隔音不好的卧室内,随着张大婶紧一声慢一声的哭嚎中安稳睡去。
半夜十二点,她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借着蓝粒的光渐渐地从里面飘出一些淡淡宛如烟雾的东西,它低低在周觅轻蹙的眉头间徘徊,终于它找准时机,猛地往她眉心钻去,大部分烟雾在触及到她时“砰”的一声乱散,只有几丝像水母触手的东西,成功进入她的精神脑海。
“周觅,周觅”有人在喊她,周觅晃晃脑袋,难道是郑老师还没走吗?
她费劲地支起身子,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看喊自己的人,她有一双金黄色的瞳孔,仍然是一帧帧慢放似的笑容,头上的触角因为紧张不安分的乱颤。
“周觅。”
这喊自己的人不是炽音是谁呢,周觅猛地冲过去,可身体似乎被绑住了,牢牢固定在某处,她费力的想挣脱,一脑门子汗顺着她的额头往下落,钻到她被长发遮掩的后颈去。
“周觅,你别乱动,这是你的梦,我想来看看你,最后一眼,以后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炽音一直在笑,她没有泪腺,悲伤也不知道从何释放,只是她明白痛,更亲眼见证了周觅为她流下的眼泪与无法平静下来的精神波动。
周觅一听这种话,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她摇摇头,咬着下唇愤愤道,“你什么都没做错,可是他夺走了你的生命,他还威胁我,炽音,你别走,我不想你离开我。”
炽音仍然是一帧帧的笑,什么都没变,可周觅分明感知到她在伤心,她同样不想离开,“炽音。”周觅忍不住喊她,祈求她。
“我从小就不被人喜欢,是你一直保护我,现在也是,你明明有更多选择的机会,却为了我这一具毫无意义的身体,同意去联邦,周觅,我不会真正的离开,我会变成每一个人的样子,陪着你,如果有一天你能找到我的家乡——蝴蝶之境,那你或许能找到我,我的归宿就在那里。”
蝴蝶之境,史前巨著记载的那么一个地方,在曾经名为地球,现在已经毫无生命体征的一个地方,传说是人类一开始的家园,后面慢慢的大家离开这个地方,演化出了现在的宇宙空间。
上面还有生命吗?
周觅不禁疑惑,但她不自觉地流着滚烫地泪点头,“我会去找你的,一定,一定会去找你的。”
“周觅,你要知道人都会有死的一天,在我活着的时候,的确有一段日子很难受,但遇见你之后,我很幸运很开心,人都会说爱这个字,那我最爱的人肯定是你。”
那一帧帧慢放的笑容在周觅眼前开始分崩离析,这是周觅的蝴蝶小人耗尽最后一丝力量想要传达,生前从未说过的话。
凌晨三点,茉莉区的大本钟敲响,这时候蓝粒波动变小,一些早餐店要准备开门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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