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是一场大雨,山路潮湿。
前方事发突然,裴非猛打方向盘,又一次在盘山公路绕圈。
“前面有塌方!”黎向浠通过对讲机和许子炀汇报。
“我知道有塌方,这么一点距离裴非可以冲过去,等会儿……你们怎么又绕回去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那可是塌方,路中间断了一大截!”
“裴非当初玩赛车,飞过去的距离比这个远得多!你们必须冲过那片塌方才能把后面的商务车彻底甩掉。”
“裴非?!”许子炀在对面吼着,“你在做什么?再犹豫,商务车越来越多,你就没机会了!”
黎向浠不敢说话,车子陷入寂静,引擎声像是猛兽的哀嚎,回响在空灵的山谷。
“你还有半圈的时间犹豫。”许子炀最后提醒,对讲机彻底安静下去。
从清晨逃亡到上午,冬季没有温度的阳光斜照下来,裴非额头的薄汗在反光。
他咬紧牙关,踩满油门,眼神死死看着前方的塌方路段。
黎向浠屏住呼吸,在飞出去的前一秒,她闭上眼睛。
下一秒,离心力传来,车子又拐弯了,并没有冲过去。
“靠!”
另一侧,走了近路过来的杨余瑞站在许子炀身侧,看着监控干着急。
“裴非在搞什么鬼?怎么突然怕死了?以前再远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对讲机给我,让我骂一骂这缩头乌……”
“闭嘴!”
许子炀双手撑在车子引擎盖上,看着电脑的画面,满眼担心。
他就在塌方的这一头转弯的山路里接应裴非。
许子炀握了握拳头,说:“他不敢,是因为黎向浠在副驾驶。”
“黎向浠又怎么了?黎向浠还能让他别开……”杨余瑞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这种开车方式是冒险的,出现一丁点的意外,在没有安全措施的情况下,都会车毁人亡。
以前裴非能无所畏惧飞过去,是因为他孤身一人,死不死,对他来说都是好结果。
但现在不一样,黎向浠坐在副驾驶,他不想死,也不想让黎向浠死。
“他后面跟了多少辆车?”许子炀问旁边的助理。
“十辆,咬得很紧,如果再绕下去,可能后面支援的车子到了,会直接在前路截断裴教练的车。”
“王八蛋,这沈推凡真他丫的疯子。”杨余瑞吐了口唾沫谩骂,“好歹也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在盘山公路搞这出,明摆着是要把裴非逼死,况且车上还有他未婚妻呢!”
“他故意的,就是要逼死裴非,他们知道这里塌方了,所以一直撵着裴非,昨晚下雨,路面滑,加大冲过来的危险程度。”
“那怎么办?”杨余瑞干着急,“我们就这样看着裴非出事吗?”
“只能看裴非自己的选择了,再耗下去,距离拉近了,就更没办法了。”
“裴非。”黎向浠转头。
裴非鬓角的汗滑落,挂在下颌线处,千千万万的话变成了喉头的滚动,和加快了的眨眼频率。
“裴非。”黎向浠轻轻喊着他。
“你以前成功过对不对?”黎向浠扬起嘴角。
裴非掀起眼皮,透过反光镜看了她一眼,“嗯。”
裴非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紧绷的面部表情出卖了他的紧张。
“你是在担心我对吗?”
还有半圈,就会再次回到那个路口。
“没关系的,只要跟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不害怕,上次我们被追,你问我怕不怕,真的不怕,我一点也不怕。”
“其实我很怕自己开车,考驾照的时候教练都说我胆子小,但后来你教我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怕,你坐在我旁边,我觉得比十个教练还要有安全感。”
裴非眼皮动了动,嘴巴泛白,“如果失败了……”
“如果失败了,那是我们的命运,说明我们确实应该在一起,你也清楚,如果这样消耗下去,我们一样逃不掉。”
“如果面对这个选择的是别人,我会觉得是死路,但现在是你,裴非,无论做什么都很厉害的裴非。”
“只要是你,我就不害怕。”黎向浠还在笑,她转头看着他,看见外面快到模糊的景色。
距离拉近了,引擎声越来越大,后面的车子也跟了上来。
黎向浠看见裴非的眼神聚焦了一下。
她笑着,一直盯着他。
下一秒,车子沿着直线,冲出路面,在温暖的冬日阳光下,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砰-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稳稳落到对面完好无损的路面上。
黎向浠看见裴非紧绷的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她也闭上眼睛,松开紧绷的拳头。
谁不怕死,她很怕,刚刚所有的话,都是在攥紧拳头,指甲恰进掌心说出来的,她克制着声音的颤抖,就为了让裴非没有负担地冲过来。
好在,这一切成功了。
她回头,路的对面,是停下来的,黑压压一片的商务车,一个二个茫然立在断掉的路口。
车子拐了一个弯,迎面又是一辆辆五颜六色的赛车,大家都站在车边看着他们,露出大难不死劫后余生的笑容。
车子停稳,裴非转头,凑近亲了黎向浠一口。
“谢谢你,刚刚那些话,让你担心了。”
黎向浠摇头。
“别恶心了!”许子炀敲着车窗。
裴非按下车窗,许子炀弯腰,跟黎向浠打了一声招呼,又和裴非交代,“我暂时不过去,到了停机坪有人接应你,那边我也都安排好了,这段时间先不要回京北,当我处理好沈推凡这个王八蛋,再让你们回来,到时候我要当伴娘啊。”
裴非笑着锤了锤许子炀胳膊。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当伴郎!”杨余瑞凑上来,笑嘻嘻。
“行,算你一个。”裴非笑着,想到什么,他又和杨余瑞说,“在进盘山公路的时候,我们看见向馨欣了。”
杨余瑞耸耸肩,不好意思说:“那个浠浠宝贝啊,这些事儿呢,一开始向馨欣知道的跟实际情况有出入,我跟许子炀问过了,她就是单纯以为你穷,让你过去联姻,生活提高了,说白了就是当个工具人罢了,后面那些事儿她真不知道,她也不是什么坏心眼,就是被向家养得刁蛮了点,你到时候要算账,还是手下留情些。”
“哟?余情未了啊?”许子炀打趣。
“真不是余情未了,都过去了,况且她那样对裴非,还拿我当跳板,我也不至于上赶着犯贱,就是单纯就事儿论事儿。”
大家都在笑,黎向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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