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堂事务繁忙,除了要在山内守备,还要下山巡逻。
据高梧所说,最近山下很不太平,她师姐已经忙得十几天没合眼了。
听此,杜知津脚步一停,踌躇:“这个时候来打扰楚机师姐,会不会太麻烦了?”人家都累成那样了,自己还要给她增加工作量,这不添乱嘛。
高梧笑道:“放心啦,我师姐出马哪还有摆不平的事,山下的乱子昨天就结了,你来得正好。”
“正好?”她不解。高梧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凑到她耳畔低语:“师姐一闲下来就折腾我,你来了好帮我分摊火力。”
杜知津:“...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当然——是来不及喽。”话音刚落,高梧一把将她推入门内,和院里的楚机打招呼,“师姐,我回来了。”
楚机原本正皱着眉翻阅信件,听到她们的动静,把信放下,朝杜知津微微颔首。
杜知津赶紧施礼,见高梧拾起信,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避嫌。
那应该是戒律堂的机密吧,她还是不要打听了。
“不是结案了吗?师姐为何愁眉不展。”高梧问。
楚机摇头,又点头,眉峰愈耸:“确实结了,可总觉得哪里有遗漏.......与你无关,倒是你,带杜师妹回来也不晓得提前告知一声,我好准备准备。”
提到自己,杜知津连忙解释:“全怪我,是我临时其意,因仰慕师姐的才学,所以...”“阿津师妹入门晚,虽突破了境界,基础却薄弱。一听我说师姐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立刻就跟我回来,说要请教你。”高梧又是捏肩又是捶背,一派殷勤。
楚机失笑,斥她油嘴滑舌,语气却不见责怪。杜知津不由松了一口气,来的路上她还担心因为自己的事令师姐妹两人产生嫌隙,如今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不愧是戒律堂的精英弟子,楚机保留了许多自己读书时的笔记。她先给杜知津一本炼气心法,叮嘱她循序渐进、徐徐图之,修行最忌讳心性与修为不匹。
“你情况特殊,我不曾见过,不过想来道理是一样的。你师姐...可曾教过你什么?”将二人安置在书房,楚机单独问她。
察觉到她提及赵追琢时的停顿,杜知津回答:“师姐教过我剑法,道法心术之类倒是不曾。”
听闻此言,楚机不禁莞尔,眉眼松快:“她向来如此。当初我和她一起上学堂的时候,剑术夫子把她当眼珠子疼,道法夫子却时常责骂她。”
杜知津倒不知道她和师姐曾为同窗,一旁的高梧接话:“师姐和赵师姐是同窗,如今我和阿津师妹也成了同窗,岂不是天大的缘分?”
她这番话说得俏皮,楚机的眸光却黯了。她摩挲着手里的纸张,久久不言。杜知津和高梧对视一眼,都懵了。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先顾好眼下吧。”半晌,楚机回过神,在对面坐下,一副盯紧了她们的样子。杜高二人不敢懈怠,纷纷埋头用功。
和炼气班夫子的照本宣科不同,楚机的笔记言简意赅、精辟传神,而且条理清晰、脉络分明,连杜知津这种穿来没几天的人都能看懂。
原本晦涩难懂的字词经她点拨,通通拨开云雾见青天。不知不觉,杜知津投入进去,一个时辰都不曾抬头。
高梧看了一会,眼睛酸涩,正打算叫她一起去吃个点心喝个茶,看到她专注的模样,咬咬牙继续伏案。
楚机目睹这一切,不由扬起唇角,轻手轻脚地去了院外。
见赵追琢已经来了,她解释:“还在里面看书呢。”
赵追琢点点头,隔着一纸灯火,看杜知津投在窗上的倒影。
屋里是两人,屋外也是两人,心境却截然不同。楚机望着她的侧脸,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
抬头,一弯新月皎皎如初,亘古不换。
星子却岁暮轮转,时序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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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书中世界太久,猛地清醒过来,外面已经月上柳稍。
她急忙向楚机二人告辞往流尘峰赶,才出去就看到赵追琢在门外等自己,一喜:“师姐!”
池羽原本蹲在篱笆外,听到她的声音“噌”地站起,浮夸地招手。待靠近了,杜知津才发现不仅赵追琢,洛令闻和池羽都来了。
她不禁心间一热,挨个唤了,心里美滋滋的。
或许这就是世人追求的“有人与我立黄昏,有人问我粥可温”,被关心的感觉,真好。
洛令闻一见她出来,皱眉捻了捻她衣袖的布料:“筑基期的弟子服料子怎么这么薄?虽是夏日,晚间风凉,着凉可比中暑难治。”
池羽纳闷了:“师兄,我穿的也是筑基期弟子服啊,你怎么不担心我着凉?”
洛令闻轻哼一声,睨他一眼:“你还有脸提?身为师兄居然和师妹一个境界,你再不勤勉,恐怕不多时小师妹就要越过你去。”
杜知津揽着赵追琢的胳膊,看热闹不嫌事大:“那等我升上金丹了,三师兄岂不是要叫我师姐?”
池羽顿时化身邯郸真人:“长幼有序、礼不可废!一日为师兄终身是师兄!”“不听不听于燕燕念经!”
洛令闻无奈看着他们打闹,赵追琢依旧沉默,只是唇角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两人你来我往的互刺了几句,其实是杜知津单方面霸凌池羽,因为他根本不敢回嘴,一旦有呛回去的意思就会立刻招来两道目光。
于燕燕:天理呢!
说着说着,许是这一天实在太累,杜知津的声音渐渐小了,倒最后干脆化作一阵浅浅的鼾声。三人听了,互相传递一个眼神,都忍下了嘴边的笑。
池羽蹲下身,赵追琢把她扶着趴到他背上,洛令闻就在一边护着不让她掉下来。待池羽背着她重新起身,一行人才继续上路。
池羽一边背她一边碎碎念,看到没三师兄才是对你最好的,你可千万不能学坏,喊什么三师弟。洛令闻瞪他一眼,他马上闭嘴,表示自己不会吵醒师妹。
四人回到流尘峰,天色已经彻底黑了,洛令闻正要上前开门,赵追琢忽然拦下他。
有人。
洛令闻不动声色地左移半步,池羽也一只手握上剑柄,摆出迎战的姿势,反倒是赵追琢在侧耳静听之后放下防备。
来人自夜色中显出面目,是应见画。
洛令闻还记得这个前一天才来探望过的弟子,上前一步:“应师弟深夜造访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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