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眠不敢去想,他想要去边关,可他知道只要他提出这个想法,父亲母亲一定会拒绝,甚至会将他关在家中。
于是郗眠连夜收拾东西,留下一封家书,便离开了。
两年前他曾和崔闻舟相约一同前往江南游玩,郗父郗母自然不放心,于是郗眠和崔闻舟约定悄悄前往。两人于朦朦晨雾中汇合,因天未全明,街上只有零星行人,两个半大少年背着包袱往城门处走,想到马上便能摆脱家人的耳提面命,在烟雨朦胧的江南玩遍,两人对视一眼,都笑得开心极了。
只是下一瞬,便再笑不出来。
郗远翻身下马,揪着郗眠的衣领子便将他提了起来,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跑啊?不是能耐了吗?还敢跑?”
郗眠疼得哇哇大叫,却挣脱不开。
他那时个子又小,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一哭起来就更可怜了,奈何他大哥是个心狠的,他哭得越伤心,郗远就越气,揍得也就越狠。
那是郗眠第一次被他大哥揍,也是最难忘的一次。
一旁的崔闻舟见状忙上来劝解,郗远那里肯听,他甚至想连崔闻舟也一起揍。
崔闻舟却不怕他,只是说道:“郗大哥,若是再打,只怕阿眠更不想回家了。”
郗远瞪着这个罪魁祸首,哼了一声:“他敢跑,我便刚打断他的腿!”
崔闻舟听出来是在威胁他,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郗眠被吓坏了,忙抱住郗远哭哭着求饶。
“哥,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事以郗眠被提回家告终。
郗眠此次离开,还是沿用了上一次的说法,况且走前他便已谋划了数日,早已同崔闻舟串好口供。
崔闻舟本是反对的,但他如今不在京城,加之郗眠态度过于坚决。
崔闻舟最终答应替郗眠掩护,然后又派了几个自己的贴身护卫暗中保护郗眠,不过这些事郗眠并不知晓。
离开了京城后,郗眠骑马北上,但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如何经受得住北方的风霜,不消几日,大腿根便被磨破了,火辣辣的疼。
郗眠只得在就近的城中停下,买了药膏涂,再把马鞍换绵软些。这就样走走停停,到了月城。
月城离黎国的边境已经很近了,这里甚至能看到很多通商的异邦人。
郗眠找了家客栈住下,店小二牵了马往马棚喂草,郗眠则先回了屋。
距离上次涂药才过了两天,伤口又严重了,大腿根破了皮,渗出的血和裤子粘在一起,郗眠小心翼翼的将撕开,撕了一半便疼得受不了,只得停手。这个样子今日是走不了了。
一路颠簸,本就累得不行,郗眠倒头便睡,直至下午才悠悠转醒。
顾之延奉命前往边关,如今正在回程,于月城修整,补充粮草马匹等物资,不想在这里看到了熟人。
在离京之前,顾之延便听说郗眠不告而别,同崔闻舟跑江南去了,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了人。
此事已近傍晚,月城的天浓云密布,天空中零星飘下几点细碎水珠。
少年走在街上,一张脸惨白惨白的,走路的姿势也不对劲。
顾之延只看了一眼便转开了视线。
只是没想到下一瞬便见郗眠在一座酒楼前与人说起了话来,顾之延看清那是什么地方,脸色都变了,又想起方才郗眠走路的姿势,面色都沉了下去。
他大步走过去拉住郗眠胳膊。
郗眠本是出来买药,被这男子拉住招揽生意,只以为是一般的酒楼,便顺便问附近的医馆。男子意外的看了他几眼,便热心的给他指路。
交谈间突然被人扯着手臂走,郗眠皱眉一回头,竟是顾之延。
自从那日用烛台刺伤他后,郗眠就没再见过他,他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挣开了自己的手。
顾之延自然没错过对方眼中的厌恶,他僵硬了片刻,手也松了力道,任由对方挣出去。
只是见郗眠要走,顾之延再次拦住了他。
“郗眠,我知你因那日之事怨我,我是失了理智,做出冒犯你的行为,你心中有怨,打我骂我,我并无怨言,只是今日你必须和我走,我送你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况伯父伯母在你离开后日日派人寻你,莫要再让他们担心。”
前面的话郗眠听了只想冷笑,直到后面一句,他内心有所触动。
只是他不能就这样回去。
看到郗眠的神色,顾之延便知晓了答案,他其实很了解郗眠,他自小便任性惯了,认定的事情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然郗眠也不会在他冷淡的态度下还追着他跑了这么多年。
于是他果断打晕了郗眠。
郗眠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中醒来,还未完全清醒先用手去揉后脖颈,缓解疼痛。
“很疼吗?”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同时后脖颈覆上了一只手,轻柔按摩着,“抱歉,是我没控制好力道。”
郗眠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啪!”
他一巴掌拍开顾之延的手,手心传来火辣辣的疼,足矣证明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顾之延的手也红了一大片,但却像感觉不到疼,只是沉默的收回了手,又靠回了窗边。
他垂着眼,虚虚盯着地板的一块,不知道在想什么。
郗眠对于他在想什么丝毫不感兴趣,他揭开车窗帘,周围的景物让他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这两日的路程白走了。
他掀开车帘喊:“停车!”
可那车夫是顾之延的人,没有顾之延的吩咐断然不会停。
郗眠朝外看了一眼,很快便打消了跳车的想法。马车行驶得很快,跳下去非伤及残,说不定顾之延的行为就是抱着这样的目的。
郗眠又坐了回去,他盯着顾之延,满脸烦躁:“你到底要做什么?”
顾之延终于把目光从地板挪到了他身上,他道:“我只是想把你安全送回去。”
郗眠嘲讽的勾了下唇:“我是不是要谢谢你?”
顾之延视线落在他的唇上,闪过一丝暗色,很快就挪开了:“不必。”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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