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宜大脑混沌,被刺激得浑身一颤,完全听不到靳晏礼的那句问话。
她竭力稳住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冷静:“我们还在吵架。”
“我不认为那是吵架。”靳晏礼驳回,“你说的那些,我觉得并不是什么很难改变的事情。既然你提了,那些你觉得存在问题的地方,我都可以尝试修正。”
“好了,”他亲亲她的脸颊,温热的鼻息扑在她的颈间,痒得厉害,“为什么要去纠结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情呢?”
周颂宜知道挣扎无效,话几乎是咬着舌尖挤出的话,“回房间。”推了推他的肩膀。
她委实无法将床上和床下的靳晏礼当作同一个人来看待。
靳晏礼单手握着她的腰肢,将她往下扣。
这时,床头矮柜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两下,屏幕亮起。
徐致柯:
【颂宜,我们之间从来没有麻烦一说。你和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
周颂宜被靳晏礼吊得不上不下,迷离着眼,呼吸微促。
这条消息的震动,让她的思绪清醒几分,扭头作势就要捞过自己的手机。
可还没等她捏紧手机,看清屏幕上的消息,身体发颤,意识陷入混沌。
手机掉进柔软的羊绒毯中,发出钝钝的闷响。
她努力睁开眼,视线里便是他通红的眼,里面神情如晦。
她皱了皱眉头,刚缓过这阵不适,再抬眼看他时,能明显察觉到他陡然沉下来的气压。
靳晏礼像是随口一问,“你们关系很好吗?”
周颂宜本来还觉得脑子晕得厉害,现在这句话一出口,瞬间便能明白他的这股气从何而来。
徐致柯似乎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不能提及的名讳。
往日,靳晏礼只要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那么下一刻换来的便是更加凶狠的操.干。
她被逼急了,一口咬在他的手臂内侧,“熟不熟悉,你不是都知道吗?”
“还是你想听我亲口告诉你?”像是故意刺他,“友情之上,恋人未满?”
他将她往上提了提,咬着她的下唇,“那我是不是应该为此感到庆幸?”
周颂宜冷笑着看他:“婚已经结了,你还想做什么、或者说还能做什么呢,还有什么是我没见识的?我有我自己的社交权力,有自己的工作事业。你不能因为你无法名状的情感,要求我束在你的身边。”
“这是我对你的底线。”
“靳晏礼。”她叫他的名字,眼睛盯着他乌黑的眼,视线缓慢下移,手指触上他挺拔的鼻梁。
鼻梁右侧柱,有一粒颜色很浅的痣,如果不凑近,很难发现。
她的手慢慢挪去,摁在那粒圆痣上。下一秒狠狠摁下去,埋头一口咬在他的肩头。
语气恨恨,“这不公平。”
靳晏礼眼中神情凉薄,情绪寡淡。仿佛上一刻在她体内泄愤的并不是自己。
他说:“小宜,你终于肯说实话了。”
话落,抬手将周颂宜的胳膊圈在自己的脖颈,宽大有力的手掌扣着她的腰肢,闷声不言。
妄想将自己的情绪,通过动作渡及她的身上。
良久,捋开贴在她面颊湿透的头发,“这就是心中的真实想法?”
“是。”
周颂宜直视他的目光,不偏不倚,“索性也在心中憋了很久,今天便一起说开了吧。”
“你说。”靳晏礼缓下动作,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周颂宜:“你以后也不要来工作室这边接我。下了班,我自己可以开车回去。”
“还有,你没有必要向我定点汇报一天的行程。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谁一定要和谁捆绑在一起。如果非要较真,那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是我们。”
“说完了?”靳晏礼静静听她说完,才开口。
周颂宜被颠得厉害,脑子晕得疼。
费劲地睁眼去看他的表情,只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有点无力的束手无策。
他偏了偏头,发梢的汗水滴落在她的锁骨上,“我知道了。”
周颂宜索性闭眼不去看。
偏偏他还有心思,慢条斯理地开口:“周平津说,你和他提了你母亲的那份遗产了。”
她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这来了,尽量木着表情,忽略身体里的那些暗潮:“是。”
“过几日,我让盛祺和你联系。”他缓下语气。
盛祺是律所行业崭露头角的一颗新星,这几年打过的官司,胜率几乎为百分之百。
让他来进行一份简单的遗产转移案子,着实大材小用。
况且,自己提这事也只是单纯和周平津怄气,单纯的犯倔而已。
在还没有和靳晏礼结婚之前,她和周平津的关系并没有到眼前这种地步。
嫁妆这件事,当年还是他主动提及的。
她含糊着语气,“再说吧。”
靳晏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宽大的手掌扣着周颂宜的腰肢,换了个姿势。
周颂宜坐在他的腿上,手掌撑在他的腹肌上,努力平复心情,尽量不去在意身体的刺激。
让自己像是一根木头。
不言语。
靳晏礼手指蹭过她的下巴,“睁眼。”
周颂宜不但没睁眼,反倒闭得更紧。
见状,他倒也没再强迫,“不睁也行,爱是做出来的。”
周颂宜终于肯睁眼看他,脸红得厉害,“无耻。”
他非以为耻,反以为荣。
嗓子里浸了点笑,吮了口她的下唇瓣,同她亲昵道:“工作上的事情,我不会干涉。可你能不能离他远一点?”
说完,他压下身体,下巴埋进她的肩窝。
狠狠吸了口气。
周颂宜惯用带有青草香的沐浴露,彼时鼻尖弥漫的清香,让他觉得安心。
他伏在她的身体上,低低地言:“你明知道,我不喜欢看见你和他走近。”
“你喜不喜欢有什么用呢?”周颂宜费力地抬手,掌心还带着汗渍。
自嘲道:“就像我的喜欢一样,一文不值。”
“在结婚前,你明知道我和徐致柯已经在一起了。就算快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还不是照样拆散了。身边站着的人,最终变成了你靳晏礼。”
-
春天万物复苏,宅院中沉寂了整个冬天的花朵按照时节顺序依次绽放。
一簇簇、一丛丛。
和煦的风替代了刺骨的寒风。递进窗缝的微风中,裹着淡淡的山茶花香。
周颂宜嗅着沁入房间的花香,难得肯耐着性子,多和他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
只是她忘记了,靳晏礼是败类。和败类讲道理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安慰,毫无道理可言的。
如果有用,那么他也不会同自己结婚了。
大脑自动提取文字,靳晏礼只挑了自己爱听的。
他将颂宜嵌进自己的怀中,低头含着她的唇瓣,“你说得对。过程并不重要,只要结果是想要的就好了。”
如果注定在一起,那么方法对与错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们本就是天生的一对,没有人比他更爱她了。
徐致柯也好,其他人也罢。写在她周颂宜配偶栏的,只有他。
也只能是他靳晏礼。
*
翌日,天色微蒙。
周家早饭向来较早。现在才五点半,厨房里已经灯火通明,佣人们忙上忙下。
老爷子走得早,老太太前几年身体每况愈下,近两年才有所好转。
她不大爱睡觉。
早上醒来后,就会和梅婷在庭院的鹅卵石走走。
凹凸不平的卵石踩在脚底,疏通血液循环。
周颂宜醒得早。
或者说,和靳晏礼躺在一起的每个晚上,她都睡得不算特别好。
即便如今回了家宅,可糟心的人和事,失眠的症状愈发明显了。
侧头看了眼身侧的靳晏礼。
他闭着眼睛,和睁眼时的压迫比起,睡着的他似乎更加讨人喜欢一点。
长睫低垂,有别于清醒时的温柔。
昨晚两人做到很晚,周颂宜只觉得浑身酸痛得厉害,好在他还没丧心病狂到在自己脖颈处留下痕迹。
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为这一段看不清未来的婚姻感到迷茫。
她动了动手腕,想叫醒靳晏礼。
没成想还未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开,他便清醒过来。反扣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
周松宜没挣扎。
只是陈述:“起来了。”
“嗯。”
靳晏礼的嗓音带着还未全然醒来的倦怠。
沙沙的、沉沉的,她只觉得耳朵痒得厉害。
她推了推他赤.裸的胸膛,“我要起来。”
“嗯。”
话虽这样说,但还是固执地揽着周颂宜的肩膀。
在床上又赖了三两分钟后,靳晏礼的思绪渐渐回笼,眼神逐渐清明。
两人下床穿戴整齐,周颂宜不大想搭理靳晏礼。
亦或者说,平日里两人其实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可以交流。
下了床,彼此之间的氛围显得沉默许多。
靳晏礼捞过床头柜的手机,今日气温暖和。他不常在宅中住,房间橱柜里遗留下来的衣物并不多。
他穿了件白色的衬衣,衬衣下摆塞进黑色长裤里。喉结下的纽扣松了两粒,露出半截清瘦的锁骨。
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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