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细雨霡霂,绵密的水珠漫天散落,给一院芭蕉叶染上朦胧阴绿。
郑侧妃倚在素缎软枕边,静听雨打窗棂,喘息声略弱,断断续续,衬得她的脸颊愈来愈苍白如雪。
忽而,一股子痒意弥漫肺腑,她狠狠咳嗽几声,咳到鬓发缭乱,簪着的戏蝶鎏银白玉钗摇摇欲坠。
几点血色沾湿了巾帕。
陪嫁的管嬷嬷及时抽走帕子。
“给我看看。”但郑侧妃执意要看,拿来巾帕展开,暗红刺入眼眸,悲哀化为默默叹息。
管嬷嬷是她的乳母,将她待女儿般疼爱,心疼道:“侧妃,您身体至此,何必再隐瞒,不如尽快禀报王妃,请太医前来诊治吧。”
“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清楚,病去如抽丝,反反复复,总也不见好。不叫旁人得知便罢了,一旦将虚弱外露,崔侧妃立即要咬上来。”郑侧妃深吸口气,身躯羸弱,可眼底一片坚韧,平静叠起帕子,“况且我若养病,必须把小四送到前院养,他才六岁,我哪里放心。”
郑侧妃性情寡言孤冷,入府后宠爱平平,好不容易有孕后胎象混乱,为平安诞下子嗣强行服用催产药,生了四郎君,但留下病症。
“您之前喝药,总是选温补中和的汤药,现今所喝的却尽是猛药,实在伤身。”管嬷嬷想扶着她躺下。
“你只管吩咐人处理好药渣,其余的,莫要多言。”郑侧妃摇摇头,“你那个干女儿进展如何了,可有说服段姑姑?”
她想拉拢段姑姑不是为勾心斗角,而是希望给四郎君留一个可靠的人,以防自己病去后崔侧妃害她儿子。
“未曾,段姑姑的性情您知道,您纡尊降贵招揽她,而她软硬不吃,哪里能被一个小婢女说通。”管嬷嬷苦恼道。
“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和田女史一样是个硬骨头。”郑侧妃命管嬷嬷打开妆匣,抽出藏匿其中的密信,“算了,我时间有限,别在她身上继续费力气了。我这有封信,你找个靠得住的亲信,命她送去郑府,务必要直接交给祖父。”
郑侧妃满心只有给四郎君铺路,一时失察,忽略了楚王妃对后院的掌控。
“王妃,春桃说......”送信的婢女才出府不到一个时辰,碧荷便得到消息。
“此事当真?”堂屋中,檀香袅袅,模糊了楚王妃双眸中的晦暗不明。
“做不得假,春桃怕出纰漏,问过不止一个把守角门的婆子,听说这事后立即以探望父亲为由追出去了,没追上,但亲眼所见那鬼鬼祟祟的婢女是去郑府方向,而非原本要去的东市。”碧荷长话短说。
郑府在布政坊,位于长安城西边,与东市一西一东,完全是两条路。
楚王妃慢啜清茶,唇边凝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妃妾未经上报不得私自联络母家,郑侧妃冒这般大的险,其中缘由,当真有趣。”
“她想还击?”碧荷只能想到第一层。
“郑侧妃与崔侧妃不睦已久,阴谋阳谋,你来我往,若仅仅是寻常还击,也不用派人回府。”但是楚王妃的笑渐渐迟疑,沉思半晌后,心中涌现猜测,“你去查查,郑侧妃的身子如何。”
“王妃,三郎君回来了。”廊下的婢女传报一声。
楚王妃不动声色地收起迟疑。拢了拢衣袖,眨眼间,又以温和端方示人。
“拜见母亲。”三郎君拱手道。
“今日入宫,可有去侍疾?”楚王妃面色和蔼,拂去他肩上的雨珠。
三郎君端正而坐:“随父王去了,陛下的精神较前几日回转不少,吃过午膳后,还批阅了半个时辰的奏章,在宫里,儿又遇见了晋康姑母。姑母说,请您常带着儿和兄弟姐妹去找表兄表妹玩,正如崔侧妃所言,孩子们多多凑在一处,才热闹呢。”
他口中姑母乃晋康公主,和楚王一母同胞,同是薛皇后所生,驸马为武威将军,膝下有两子一女。
两个儿子年长,大郎刚成婚二郎已定亲,而女儿稍年幼些,将满十三,和崔侧妃的所抚养的二郎君一般大。
“是,不过业精于勤荒于嬉,劳逸结合,方是正道。”楚王妃唇角弯弯,摸了摸三郎君发顶,“但我知你爱和晋康家的二郎结伴跑马,后日做完功课,便去吧。”
“谢母亲,儿该练字了。”三郎君又坐了一会,告退离开。
他一走后,楚王妃面色微沉,与碧荷说道:“到前院找人问问,大王明日可会出宫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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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闻见药味后,沈蕙浮想翩翩,想过半夜,开始失眠,弄得第二日用早膳时宛若梦游。
早膳是肉沫葵菜的棋子面,顾名思义,这面状若棋子般大小,及其耐保存,做一次可放十天,但口感略硬,实在不算好吃。
所幸,沈薇给她送了撒过胡椒的粉煎骨头过来,份量小,可聊胜于无。
艰难吃过饭,沈蕙才想起段姑姑要见她,吓得一激灵,立刻醒神,仿佛被人传唤去老师办公室。
小楼二层的厢房里,段姑姑用木棍逗着猞猁,见沈蕙在门外探头探脑,挥挥手:“快坐。你和金云相处得不错?真是大胆,当初不少刚来兽房的小丫鬟吓得晚上彻夜难眠,生怕金云跑出来吃人。”
“原也是怕的,但金云不愧是长公主送来的,极通人性,不似寻常野兽。”沈蕙答得老实。
“相比之下,这几只猞猁着实顽皮。”段姑姑赞同道,将木棍递给沈蕙,“你来试试。”
猞猁是专门用作狩猎的小兽,又没被专人驯养去野性,的确比金云要厉害。
“啊?”沈蕙颤颤巍巍地接过木棍,结果那几只猞猁作势就要扑向她,她吓得急忙躲开,“啊……!”
“不许动,坐下。”段姑姑抄起其他木棍抽过去,破空一道风声。
猞猁门被喝住,乖乖蹲坐。
“还是姑姑精通驯兽。”沈蕙从段姑姑身后迈出来,犹然后怕。
段姑姑睨向她:“哪里就精通了,它们不过是看你年纪轻轻好欺负,才一拥而上,显然是欺软怕硬。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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