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邑夫下学之前我要给他整理好床铺衣柜书桌笔墨等等以及洗漱一应用品。男男今年十三岁,个头比我高出好多,干活又利落又细心,见我不得力便来帮忙。快下学了,手头事还没收尾,我也愿意叫他帮忙,总是男男男男的叫他。
堂邑夫已经和他的同窗们打成一片,称兄道弟,好不热情。下学簇拥而来,有说有笑到了楼下,田世子听见我的声音愣了一下,一边上楼一边伸着脖子看:“这谁家童儿这么叫我家田男男,软软糯糯的娇滴滴的。”
堂邑夫一把搭在田世子肩上,推他快步上楼,“是我老大,我来引荐一下,老大我回来啦。”
我闻言忙去迎他,给田世子行礼问安。堂邑夫顿了一下,尴尬道:“田世子威名在外,自然不用我引荐,这是我的书僮,我老大长安。”
田世子看看我又看看堂邑夫,有点反应不过来,我那么小小一只,堂邑夫这么大身量不说,又有谁管自家书僮叫老大?
堂邑夫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这就是我老大。”
我又行礼,“田世子别听他胡说,唤我长安即可。”
抬头却见一双血红的眼睛,那人盯着我一步一步上楼来。
我的心一下漏了好几拍。
李椒在楼下听那一声声男男时,心就揪起来了,那声音他太熟悉了,那是……不,一定又是听错了。失望太多,心本该麻木,可每次还是会期待……可这一次心痛之余,听到那个名字,更多的是愤怒。
长安,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会是堂邑夫的书僮,她怎么是“他”?!
李椒只觉得自己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堂邑夫转头看到李椒,心中大骇,知道会在学宫遇见,谁知怎么这么巧,竟住一间,不由发起牢骚:“真是晦气,我要换房间,我要换房间。”
“别胡闹,我出去一下,你赶快把夫子留的功课做了。”我安抚堂邑夫,说完看了李椒一眼,从他身边经过,头也不回的走了。
田世子还奇怪为什么李椒这个样子,他向来持重,从未如此失态,又见我如此吩咐堂邑夫,嘴张的更大了。见李椒跟着我下去,连忙问堂邑夫什么情况,堂邑夫冷着脸写功课,并不多言,男男识趣的退在一边,给李椒的书僮墨香递眼神,想打听一下,墨香转身收拾他家主人的物品,并不多事。
傍晚的上林苑真美,我走在前面,远处还有下学不愿回宿舍的公子们在夕阳下打马球,湖边绿树成阴,我在一棵树下停住,道:“你别生气,不告而别是我不好。”
“你……”李椒气极,“到底为什么?”
我转过身去,仰头看着背光的他,伸开双臂,“难道,你看不出来了吗?”
时光荏苒,而我,一点都没有变化,我一点也没有长大,你看不出来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李椒细细上下打量我,脸上神情稍稍冷静,旋而暴怒,指着我不住的发抖。
对吧,就该是这个样子吧,看到这样的我会嫌弃会恶心吧。
“你……个大骗子。”
“对,我骗了你,对不起。”
“你是个男的,你居然是个男的……”
“嗯?!”什么?!我有些乱,第一次觉得脑子转不过弯来。
“哈哈哈,你这个无耻的大骗子。”李椒怒极反笑,猩红着眼睛,大骂一通,转身悲愤的离开。
我低头看了看湖水中的倒影,俨然一个俊俏的小男孩儿,无奈叹了口气,怎么把这茬忘了。可是……误会就误会吧,我如今这副样子还能怎么样。是男是女重要吗?那就好好做个永远长不大小书僮吧。
和李椒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他痛恨我,每次见到我都没有好脸色,堂邑夫也更加讨厌他,却也极为隐忍。
宿舍的第四人是永定伯家的嫡长子陈书,他伯父便是长公主刘婉的驸马,他温文尔雅,是李椒的好友。若非我的缘故,堂邑夫与他们相交,必定是很好的同窗,以后一同在朝为官,也是极好的同僚。
文学馆也分等级,李椒是太子伴读,所以虽然与我们同住,却不和堂邑夫田世子陈书一个班级读书习武。
文学馆课程差不多,武学馆有区分,武将家的孩子自家就有功法,除了跟着教头学习统一武功,还要各自在武房修炼独家心法。个家心法不同,内力不可统一较量,演武擂台上有一条禁令就是只能切搓武功招式,不可使用内力。
我让堂邑夫藏拙,好好跟着教头学习武艺,以前鬼门杀手的招式能忘就忘了吧,毕竟杀手的招式太过阴狠,为达目的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有些实在上不的台面。
我平日会跟着堂邑夫一同进学,表面上服侍笔墨,茶点,其实大部分时间我们两个正好相反,这般有失礼数,夫子起初甚是微词,碍于惠王面子,隐而不发,后来见我竟对堂邑夫的课业颇有指点之意,便有意为难我,挑了一些问题让我做答,我的回答立意新奇,逻辑严谨,他眼前一亮,仿佛发现宝贝一般,慢慢多有照拂,后来大有收我做入室弟子之意。
我只说已有师门,此次前来学宫也是听命师兄苏和嘱托,督促同门堂邑夫好好求学。
一番交谈下来,夫子才知我才是苏和嫡系师弟,颇为敬重,却也好生失落。再后来我学的极快,夫子课我提前学完了,便自行去藏书阁阅读群书,有时看书看累了,就打坐运功,学生们互不打扰,很是清净,藏书阁的书与师父的藏书洞有的一拼,我一进去就不想出来,不是堂邑夫一到饭点,就来寻我,我怕是连饭都忘了吃。
李椒他恨我,连我主动的示好也不理,却又总是使唤我做这做那,我顺从听命。我帮他整理床铺,堂邑夫在对面吹胡子瞪眼,膀臂端坐怒视李椒,田世子一脸茫然,和田男男分析:长安是堂邑夫的书僮老大,他自己都不舍得用,李椒随意差遣,长安还百依百顺,无有不应,堂邑夫也只敢怒不敢言,这屋里谁最大……最后不服道:这屋里不该我最大吗?
田男男趴在田世子耳边小声嘀咕:当然是世子爷最大,这长安哪,以前是跟着李二公子的,后来才跟了堂邑夫。
“噢,那,那就说通了。”田世子一脸恍然大悟,旋又茫然:“那也不对啊,既然是旧主,如何这般对待,是以前没伺候好,记恨上了。”
男男递上糕点,低声道:“爷,应该是伺候的太好,后来伺候旁人了,嫉恨上的,嫉恨,嫉妒的恨。”
主仆二人对视会意,连连点头。田世子颇为不屑:“啧啧啧,一个小童子,还闹起来了,这宿舍这气氛我都呆不下去。”
“爷话不能这么说,这事就没落咱身上,要我转投旁人了,你不得宰了我。”
“那……倒也是。”旋即田世子指着男男一脸警示,“你敢。”
“爷,这跟敢不敢没关系,我可是忠仆。”
田世子点点头,“也对,男男是忠仆,断然不侍二主,那,此事说来都是长安的错了?”
众人闻言都看向田世子,田世子好生尴尬。
堂邑夫看着我细心的给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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