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如此年轻,好生厉害,”昆玉霜惊叹一声,“真是年少有为。”
“不只如此,此人还连中三元,江山代有才人出,这对我朝来说也是一大幸事。”
“都已连中三元,上差大人还愁打听不到此人的行踪?”
“昆将军莫要取笑在下了,”沈靳炳无奈苦笑,“若不是陛下一时兴起,急着要见此人,我何须如此兴师动众?着实是陛下与这位状元郎都不按常理出牌啊。”
“这倒也是。”
昆玉霜是知道自家外甥脾气的,也不意外。
想起这位状元郎的籍贯,她不由好奇道:“此人也是徽州人士?难不成跟魏尚书是同乡?”
“算是吧,不过魏尚书是婺源县的,和朱圣人倒是同乡。”
“那这位状元郎,不会也同魏尚书一样难讲话吧?”
昆玉霜此话一出,二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浮现出魏与归那副得理且不饶人的模样,不由一阵恶寒。
“应当不会,若是如此,陛下恐怕也不会那么喜欢他的策论。”
“他莫非是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好才华,竟引得陛下如此垂青?”
昆玉霜这下是真惊讶住了。
不怪她会有如此反应,着实是傅谊实不像是那种会主动找人谈文论道的好好学生。
不过她倒觉得皇上兴许是跟先陶王一样,不喜文墨,于其他方面倒是颇有天赋,比如说武艺和兵法,这些陛下就学得很快。
也许如今还多了个佛法和外语,因陛下时不时就喜欢召僧人和传教士进宫,虽然此举也没少被程阁老与御史们骂。
“才华肯定是有的,不然也不会被评为一卷,”
说到此处,沈靳炳顿了顿,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然而有的读卷官认为此人之言惊世骇俗,不该被点为状元,反之,以季尚书为首的另一方却是极为推崇。双方从昨日的读卷官宴一直吵到了今日传胪的前一刻。”
“最终陛下一锤定音,说是今晚的琼林宴上,就让诸位大臣与状元郎依其策论论辩一番,届时再看看这状元是不是点得名副其实。”
“那陛下为何方才在传胪之时不说此事?那时候进士们都还在场的。”
“呃,其实是皇爷见人都走了后,才一拍脑袋想出来的主意……”
“……”
“原来如此,”昆玉霜决定终止这个话题,“如何去寻状元郎,上差可有头绪?”
“去正阳门的徽商会馆,那里头的徽商肯定知道。”
待昆玉霜与沈靳炳换了身便服,赶至正阳门,徽商会馆的门前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几个徽商乐呵呵地站在门口,财大气粗地撒着碎银,大声吆喝着让舞狮奏乐的人接着奏乐接着舞,一同沾沾卢状元的喜气!
还好昆玉霜有先见之明,让沈靳炳换了那身令人闻风丧胆的公服,不然这番热闹的景象,怕是又要戛然而止。
有眼尖的徽商认出了昆将军,满脸堆笑地跑过来,殷勤地招呼道:
“呦,这不是昆大将军吗!蒙您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您得空不妨进来坐坐,喝杯茶再走?”
此话一出,店里立马涌出了一堆小二,拥着二人进入会馆。
昆玉霜半推半就地入了座,脸色略有些为难,对那位徽商说道;
“掌柜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次我们是有公务在身——”
“大将军喝杯茶再走也是来得及的,这又不碍事!刚从敬亭山上采下来的敬亭绿雪,听闻陛下也是极为喜爱的,您不尝尝?要是觉得还行,回头小的再送些给您?”
徽商急忙打断昆玉霜的话,以一个眼神示意小二赶紧端茶送水。
随即他不动声色地从胸口处摸出一沓银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递给二人,压低嗓音紧张问道,
“鄙店做的都是正经生意,大人不要见怪。只是将军身边的这位爷气度不凡,瞧着有些眼生,敢问您是——?”
“一介小官,无足挂齿。”
昆玉霜正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沈靳炳却是处之泰然地收下那叠银票,略微颔首,
“我们到这只是想打听下卢状元的行踪。”
“卢状元?小的没见过他,”徽商摇了摇头,“只听说他与我们乃是同乡,不过门口站着的几位曾与他打过交道,大人不妨去问问他们。”
于是沈靳炳又把门口的那几个徽商叫进来问了一遍。
其中有一人说自己就是将状元郎送进京的,与他颇为熟稔。若是找不着他人,可以去林家茶楼找找,卢老爷似乎很喜欢喝他们家的茶水。
沈靳炳二话不说,收起绘着卢点雪模样的画像,准备动身前往林家茶楼,旁边的昆玉霜却是喊住了他:
“沈大人且慢,那桌边就站着个林家茶楼跑腿的小厮,您要不看看?”
“嗯?”沈靳炳扭过头,迅速扫了眼昆玉霜所指的位置,没当一回事儿,“在下知道林家茶楼在哪,无需他们家小厮带路。”
“不是,我的意思是让你看看,此人是不是跟卢状元长得很像?”
昆玉霜又望了望那个小厮,欲言又止,迟疑道。
“什么?!”
闻言,在场几位的目光齐齐转向那个小厮。
这小厮其貌不扬,灰头土脸的,此时正提着个写有“林家茶楼”的大食盒,将小二刚递来的吃食一一装进去。
“敢问阁下可是卢老爷?”
认识卢点雪的一个徽商率先开了口,试探发问。
“是我,”卢点雪头也不抬地回道,继续清点着手中吃食的数量,“实在是失礼了,今日我有急事在身,不便与您叙旧,改日有空再来赔罪。”
语毕,她抬脚就要跨出门,却被一人伸手拦下:
“卢生且慢,眼下我也有急事要寻你。”
“都说了我没空,”卢点雪毫不留情地把话给堵了回去,“有什么事儿等我送完这一单再说。送晚了,林老板可是要扣我工钱的。”
“哦,有什么事竟然比赴琼林宴还要重要?”
“琼林宴……?不该是明日吗?”
此时,卢点雪这才抬起头,面露诧异之色。
“皇爷改时间了。”
沈靳炳淡淡道。
“什么时候?”
“马上。”
“?”
卢点雪有些懵。
她挠了挠头,终于正眼直视着拦在她身前的沈靳炳,顿时愣住了。
这不是她离开金陵前,云舒叮嘱她千万不要去招惹的那个锦衣卫指挥使,能止小儿夜啼的京中杀神?!
这个时候锦衣卫指挥使找上门来,莫非是自己暗自编纂科举用书的事暴露了?
可是不对啊,她记得此事是归大理寺所管。
大理寺也没见得把这任务当回事儿,也可能是不想断了天下学子的求学之路,只草草烧了几家书铺里卖的书以儆效尤,就此作罢。
那为何沈靳炳会来找她?还是穿着便服来?
卢点雪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过此时沈靳炳没注意到她,反倒是对着那几位徽商,出言嘲讽道:
“亏你们还在会馆里为卢状元庆贺了半天,合着人家就在这,竟没有一人发现?”
“大人冤枉啊!我们也着实不知道卢老爷是何时冒出来的。卢老爷自出宫门后就消失不见了,连会馆的庆功宴都没来吃。这种时候,谁会去在意一个茶楼小厮!”
说话的徽商擦了擦脸上冒着的冷汗,忍不住解释道。
他也是奇了怪了,哪家学子中了状元后不好好庆贺,反倒连游街都不去,径直跑去林家茶楼跑腿送单子!
“是的,不怪他们。会馆正门前人太多,我为了赶时间,就抄小路从后门进来了。”
卢点雪点点头,一本正经解释道。
沈靳炳斜睥了一眼她,语气颇为玩味:
“卢生当真是好兴致,都中状元了还不忘赚个外快。当真是拉得下脸面,沉得住气啊。”
“不是,这个是本职,我就与林家茶楼早就签了长工合约,只请了今日上午和明日上午的假。”
“?”
这下轮到沈靳炳困惑了。
“所以卢状元自打中了进士后就在林家茶楼跑腿?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没钱。京中房租太贵,我付不起,大人可是觉得有什么问题?”
纵算听出了沈靳炳话中淡淡的不屑,卢点雪也没太放在心上,不咸不淡地反击道。
她话音刚落,沈靳炳那如鹰隼般的视线就一直紧紧地盯着她看。
直至盯得卢点雪浑身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浑身不自在,他这才收回目光,大笑着出了门,
“卢老爷当真是坦率,嘴皮子也算利索,不愧是拔了头筹的状元郎。那本官的任务也已算完成,回宫复命去了。天子之令,即命你进宫面圣赴琼林宴,与朝廷重臣就殿试策题再行论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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