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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城中学每逢中午大课间的时候，都有跑课间操的习惯。
廖嘉怡作为新来的同学，被体育委员安排到队伍的最后跟跑。
此时，校园广播里放着鼓舞人心的音乐，同学们齐头并进的脚步声整齐划一，颇有种壮士出征的既视感。
庄荷跑着跑着，突然在跑道拐弯的地方离开了队伍，蹲在地上系鞋带。
她抬头瞄了廖嘉怡一眼，刚好廖嘉怡旁边的那一队末尾缺了一个人。她见缝插针补上了去，和廖嘉怡肩并肩一起慢跑。
“你好，我是庄荷，现在坐在班里倒数第二排。”庄荷发动了她的自来熟技能，开始唠嗑，“你之前在利江中学读书，你们班的殷泉和我有过一面之缘，我想要他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廖嘉怡目视着前方，淡淡道：“我知道你是庄荷，你在利江也很出名。”
“这个不重要，我是问你有没有殷泉的微信或者电话，我有事找他。”
“......我没有。”
“怎么会？你之前和他一个班，你们班没有群？”
“有，但我没进。”
“没进？”
庄荷这下被噎住了。
廖嘉怡和殷泉在某种程度上十分相似，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过庄荷最擅长打破这种铜墙铁壁。
她想起王进曾说廖嘉怡喜欢殷泉，有可能廖嘉怡现在是把她当成情敌了。她解释道：“我和殷泉是纯粹的金钱利益关系，我给他钱找他办事，现在我算是他的雇主。”
庄荷猜得没错，廖嘉怡果然少了些许防备：“......你是他雇主，他没给你电话？”
“没有，你和殷泉相处的时间久，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的为人。你说他会不会是在骗我啊？他要是拿了我的钱却不帮我，我肯定要找他算账。”
廖嘉怡目光变得忧愁，语气却十分笃定：“他不是那样的人，更没功夫骗你。”
“你很了解他？”
“......”廖嘉怡又不说话了。
庄荷只得再次出击：“那王进的电话你总该有吧？我联系他也行。”
“你如果想要，就自己去找他们。”
“......”
课间操此时也结束了，解散后，廖嘉怡转身一个人往教学楼走。
她穿梭于人群之中，与周围结伴同行的学生们格格不入。
庄荷注视着她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
忽然，袁卉走到庄荷身旁，问：“要到了吗？”
庄荷挫败地摇了摇头：“没有，她也没有殷泉的联系方式，我再想办法吧。”
袁卉的心情也跟着变差。
只要是对庄荷不好的人，她一个都喜欢不起来。
袁卉拉着庄荷的手，说：“她不给就算了，实在不行，这周末我陪你去利江中学找殷泉，当面问他有什么进展。”
庄荷点了点头，愁眉不展。
蓦地，后面有同学喊了一声：“庄荷，有人找！”
庄荷意兴阑珊地扭头一看。
古铜色皮肤、发型锡纸烫。
还穿着同样的校服。
庄荷又惊喜又诧异：“王进？你也转来了？”
王进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全都是各种各样的零食。
“你们学校有什么好的，管得严，屁事多，我才不来呢。”
“那你怎么穿这里的校服？”
“我不穿，怎么进来？”
“哦......”庄荷左右环视周围，激动地问，“殷泉来了吗？”
“没有，他最近在忙他舅舅的事，走不开。不过我听他说了，你让他跟踪杀人犯。你也是够狠的，这种要求都能开得了口。”
庄荷蹙眉道：“他喜欢钱，我没有强迫他。”
“他喜欢钱？”王进笑喷，“庄荷，你真的太有意思了。”
“......”
袁卉盯着他的锡纸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学生。
她嫌弃地问：“你笑什么？”
王进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反问：“这位是？”
“她是我好朋友，袁卉。”庄荷介绍道。
王进看着袁卉。
中分流海低马尾，棕框眼镜杏仁眼。
手里还拿着本书，一看就是好学生。
最适合逗着玩了。
结果袁卉抢先了他一步，说：“快上课了，我们走吧尖尖。我看他们是不会帮你了，没必要和他们这种人浪费口舌。”
“欸等等，什么叫我们这种人？我们是哪种人啊？你说清楚。”
“殷泉答应了尖尖，可他又去处理他舅舅的事了。既然他这么忙，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和尖尖说清楚？”
“袁同学，我来就是要给庄荷说这件事的。我现在还没张口说呢，你就先给我定罪了。”
“那你赶紧说啊，最好说点有用的。”
“你这人个子不高，脾气不小。”
“你说谁个子不高？”
“我说你！”
两人快吵起来了，庄荷又得忙着解围：“你们两个行了，周围人都在看呢。王进，你来到底是想说什么，你赶紧说完，我们还得回去上课。”
王进冷静了一下，开始说正事：“殷泉让我来告诉你，霍海回家以后就没出过门，这么多天他只接触过他爸妈。霍海他爸好像是怕他儿子又出去惹事，所以一直把霍海关在家里。好不容易减刑出来，回家以后又像坐牢一样，换成是谁都得疯。现在霍海已经被他爸妈带去看了精神科，已经住院了，说是真疯了。”
“霍海疯了？”庄荷不敢相信，“他在监狱里那么努力表现，就是为了争取减刑。现在回家以后只是被他爸关了两周，他就疯了？怎么可能？”
王进又道：“是有点奇怪，不过殷泉找人打听过了，霍海是去利江医院看的病。说是得了精神分裂，会产生幻觉和幻听。霍海的主治医生是一个叫冯娟的女人。至于现在霍海住在哪个病房，殷泉还没摸清。大概就是这些消息，我说完了。”
庄荷感激道：“这些消息很有用，谢谢你，王进。”
“没事儿。”王进伸手把塑料袋子给了庄荷，“对了，这是一些零食，你能不能帮我拿给廖嘉怡？”
庄荷接过袋子，问：“这都是你给她买的？”
“是......是殷泉。”王进磕磕巴巴道，“你回去告诉她，殷泉说了，让她在新学校里多和别人交流交流，别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除了学习，还得处理好人际关系。”
庄荷承诺道：“你放心，交给我吧。”
说完，她又用胳膊肘碰了碰袁卉。
袁卉随之低声道：“对不起，刚才是我错怪你和殷泉了。”
王进听闻，突然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两根棒棒糖，分别给了袁卉和庄荷：“没关系，好学生嘛，看不起我们这种小混混很正常，我能理解。”
袁卉尴尬道：“我没看不起你......”
“嗯。”王进笑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摆了两下手后，迈步离开，“快回去上课吧，霍海的事情交给我们，放心！”
“谢谢！”
庄荷喜不自胜。
现在除了殷泉，她又多了一个帮手。
这欠条签的真值！
趁着上课铃还没响，袁卉和庄荷跑回了教学楼，踩着铃声进了教室。
这节课是自习课，庄荷在演草纸上写下“利江医院、冯娟、精神分裂”。
开始复盘，总觉得这一切像是莫比乌斯环。
十五年绕来绕去，最终接近真相的过程，还是处在这个圈子里。
当初霍海靠提供利江医院葛院长贪污的证据，将自己的刑罚降为无期。
利江医院的教授冯娟，本来一直在负责爸爸的睡眠问题，现在冯娟又变成了霍海的主治医生。
还有这个精神分裂，未免来得太过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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