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皓抬起頭,怔怔看著扁梔。很奇怪的。明明是個看起來剛剛大學畢業的小姑娘,生嫩的像春日里的剛剛開出的鮮花。這樣的姑娘,不懂人間疾苦,偶爾也會施以悲憫,不過卻大多能力跟不上同情。可他,莫名的就想信任她。對她說的“試試吧”三個字,心動萬分。“哎——”王主任擰眉,一臉兇樣的從辦公室里出來。“治病交錢,天經地義!”
王主任皺眉,無禮又直白的打量著歐皓:“我們中醫藥可不便宜,你要看病,得掏錢,你有錢嗎?”
歐皓眼底的光,瞬間泯滅。他、沒錢。或者說,他的錢,太少了。他紅著臉,從口袋里掏出揉成一團的鈔票,背部幾乎弓成了最卑微的形狀,“這,這些夠嗎?”
男人的錢雜亂,像是從垃圾堆里撿來的,發著一股酸臭味。王主任生生后退兩步,臉色鄙夷,“拿遠點!開什么玩笑,你這些錢,掛個號都不夠!臭死了!”
歐皓不敢看扁梔的眼睛,狠狠的咬著唇,低微的問,“可,可以賒賬嗎?”
“我、我撿瓶子,賣紙皮,我以后會一點點還的。”
明明已經死心,可是,人總想著攥緊最后一根浮木。“賣紙皮!呵呵!”王主任的笑聲混雜在沉悶的雨聲中,“你是乞丐,也把我們當傻子糊弄了,我們一帖藥起碼幾百,你撿破爛,什么時候能夠還的完?而且你剛剛沒聽清嗎?你這個病況很嚴重,就算調理也要很久才能見效,沒錢還看什么病啊!”
王主任如看死肉一般看著歐皓,捂著鼻子打發人走。歐皓的頭低低的垂著,像是這許多年都沒有抬起過頭,幾十歲的大男人的,被人戳著脊梁骨罵。來中醫館之前,他去找過堂嬸,可被冷嘲熱諷了一頓,話說的比這個王主任還難聽。歐皓心里絕望,顫抖著肩膀,只想著早早的找個地方死的透透的,不讓別人心煩,也不叫自己難堪。“你,一個月,能賺多少錢?”
歐皓才剛剛往外邁出一步,便聽見清亮的聲音再度響起。他認得聲音是剛剛那個很漂亮,眼睛很大說可以治療的小姑娘。.在這樣眼里的女孩子面前,他的自卑像是被無形中放大了許多,難堪的他不敢抬起半分眼去看她。歐皓局促不安的揉搓著衣擺,很輕的很輕的說:“五、五百。”
“呵呵!”
王主任的聲音像是從鼻孔里發出來的,“五百你看什么病啊,買個骨灰盒都不止五百!”
“王主任。”
扁梔眉頭皺起來,冷冷的看著市儈的女人,“如果你學不會閉嘴,我想我的銀針會教會你適可而止。”
歐皓抬眸。便看見柔軟的小姑娘忽然斂了眸,渾身散發著強大的震懾氣場,也像散發著光。她的聲音很輕,也好聽。可莫名的叫人敬畏。扁梔轉頭,“五百,可以,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免疫方面的疾病是需要時間跟耐心的,如果你想試試,如果你信任我,那么我就希望你能夠堅持,這一點,你能夠做到嗎?”
歐皓點著頭,只覺得自己遇見了仙女菩薩了。從前,只有跟他說“你放棄吧,”“你治不好了,”連從前對她和顏悅色的堂嫂都對他說:“別浪費錢了。”
她是第一個對他說:“希望你堅持”的人。“五百,真的夠嗎?”
歐皓怯怯低問,怕自己給扁梔帶去困擾,可又不舍得好不容易得來的希望。即便,他心里覺得,這個希望終究會破滅。他并沒有真的認為,這是個可以調理好的病。那么多病友的前車之鑒,他看的清清楚楚。可,誰會抗拒希望的光呢。扁梔微笑著把人帶進診室,把脈后,開了藥。出來的時候,扁梔微笑著說:“我們中醫館有燉湯藥的地方,你若是不方便可以拿過去免費燉。”
歐皓點頭,去柜臺結賬時,抖抖索索的拿出凌亂的紙幣。“呵——扁梔,這可是免疫性疾病,你逞什么強?”
“這種粗鄙的人,不知道感激,一點錢跟命一樣,若是將來效果跟預期不符,有你受的!”
王主任重重的哼了一聲。拿著藥往外走的歐皓轉頭。他小心翼翼的半抬眸看著扁梔,又很快自卑的將目光移開,“大夫,我的情況,我自己知道,就、就是治療不好,我也不會怪你的。”
男人說完,對她感激的鞠了個躬,然后轉頭。頓了頓后,男人緊緊攥著藥包,聲音低低傳來,“可能您覺得這話可笑,但是,將來若有機會,我會報答您的。”
歐皓艱難的跨出門檻時,心里重重的發誓:只要他好,他豁出命去報答她!等到人離開了,收銀臺的小姑娘才笑笑的走出來。“扁梔,這人還挺有意思的,都破落成這樣了,還想著報恩。”
扁梔沒吭聲。收銀小姑娘又轉頭看向扁梔說:“掛號費全免,醫藥費你自己出了百分八十,只象征性地收了十幾塊錢,你要是想做好事,為什么不直接全都替他出了?”
扁梔依舊沒說話。轉頭去了診室。十幾塊錢是成本,本質上說,他確實是付了自己的藥錢的。男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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