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不及身子重要,这是一辈子的……
许青怡的话环绕在耳畔,容回一时沉默下来,双手攥成拳头,缓缓坐下。
“等会再说。”他咬着牙,半靠软塌之上。
太阳穴突突突如槌击鼓,内部灼热刺痛初减,外头的声响渐渐平息。
甫一眯眼,方才那幕就在眼帘上演。
许青怡靠近他,气息洒在他身上,他感觉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一股无名之火一路从下烧上脑颅,压也压不下去。
他,对她起了那样的心思。
不是第一次。
到底他多年清心寡欲,也敌不过血气方刚么?
若不是因色欲,若不是见她想去拿衣架上的物什,若不是他急着拦她,也不会受这一遭。
容仁清啊容仁清,你这算什么?
他抚额苦笑。
好半晌过去,疼痛有所缓解,容回支起身缓步走到门前。
依旧没听见声响。
分明令人感到舒气,他却不由得皱起了眉。
许青怡走了么?
手指落在门扉间,沉息片刻,推开门。
就见一个青绿的身影抱着膝盖蹲在石阶上方的檐廊中,似是听到开门声,许青怡霍然起身回望。
她双眼泛红,杏眼眼底一片水润,卷翘的睫毛上尚且挂着晶晶水痕,见他抬步走来,又敛眉吸鼻,显然是刚哭过的样子。
容回觉得心脏被银针刺了刺,他想快步上前宽慰两句,无奈不注意的一个抬腿扯得疼,他只好缓缓行到她跟前,“同你无关,是我拉过你才引了这场意外。说到底,我的错,不必自责。”
许青怡抬眼看近在咫尺的人,抹了抹眼下水痕,轻声道:“我不是内疚,我就是……”
说了一半,她发现自己突然说不上来那种感受。
虽然非她所害,亦非她无意所致,但压容回身上的人毕竟是她,她无法全然抛开自己。
况且,她才碰过他一次,要是真废了,她就不光只是愧疚了。
“……你很担心?”
突然开口的问话打断许青怡的思绪,她掀眼看他,毫不犹豫地猛点头,“我很担心。”
听到这话,莫名地身上的疼痛像汤药敷过,霎时减轻不少,心脏一股暖流流过,眉眼不由含了笑意。
容回宽慰道:“没事,你去睡罢。”
他一会儿再着人去拿些消肿止痛的药。
果然,又想着把这回事轻轻揭过去。
这是甚小事么?
她先前劝他那些话,他显然没听进去。
许青怡压了压心底燃起的火星子,擦干眼眶边上的湿润,静等着在他身前,不说话。
容回以为她心绪低迷,故而再道:“回去罢。”
说着,他转了转身子,缓慢行着步子便朝一旁走,准备回卧房。
见此,许青怡连忙拉过他的衣袖,攥在手里,甚至不用快步便再次拦在他身前,“大人!大人真的不想我看看?”
她心里急,只念着小仁清有事否,压根不顾嘴里的话合不合规矩。
其实也不必合规矩,又不是没见过,两个有过肌肤之亲的人,还说不得这事么。
容回沉了沉眸子,衣袍下手掌再次攥紧,“不必。”
虽然他确实很疼,但想来问题不大,毕竟尚能……养几日便好。
“大人!”许青怡睁圆了眼,环顾四周,确认并无他人后,低声妥协道:“容回……你不好意思的话,同我详述详述,我好给你用药。”
“砰!”不顾容回回答与否,她自然一手推开卧房的门,拉过他的手臂。
“这真的不是小事,从前我医馆中就来过一个男子,他便是起初不上心,后来哪怕是华佗降世也无计可施。”说着,许青怡便小心翼翼拉着容回进了屋,丝毫未注意到对方微变的神色。
容回听着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握紧的拳头更紧了两分,指甲贴着皮肉,险些陷入。
如渊的眸子,湖底掀起波澜,他侧目看着她,淡声问:“你从前接过很多这样的病患么?”
许青怡不明白他声音怎么就从温和变淡漠了,不过不容过多思考,现下小仁清更重要,“不多,只有唯二两个,故而记得清。你听明白了么,若不重视,万一后果你……不行的话,后悔无地。”
那两个字,她费了好些劲才说出来,容回到底不是一般病患,不能同等看待。
容回眉头略微舒展开,手掌在衣袍下紧了松,松了又紧……最终还是在许青怡督促的目光下,凑唇至她耳畔,结巴又紧张地说了几个字。
话音甫落,感觉耳尖飞烫,面颊也跟着烧起来,容回飞速移开脸,背对她。
许青怡还在思砸,没空逗弄容回那些羞怯的反应。
嗯……红了,肿了,红得广,肿得重。
好在未破皮,亦未泛青紫,也没有将断未断。
思忖罢,少时许青怡便又窜到容回面前,和他面对面,叮嘱道:“我扶你上塌,你需要平躺休憩,切忌乱动。一会儿我拿罐药膏给你,一日抹两回,对了待会儿我让个小厮每隔一个时辰就给你送软布和冰,你记得一个时辰敷一回,一回一炷香的时间。”
对上她温柔的视线,容回低敛着眉眼,单手按在膝盖处,控制自己平静地应下来。
夜半,天雷硠磕。
初夏的雨水倾天而降,伴随着一派嘈杂声,容回半躺在软塌之上。
盖上药膏的瓶塞,他将那罐消肿止痛的药膏置于塌前矮桌上。雷声再次落下前,容回思忖半晌,掀开衾被望了眼惨状。
半晌,他熄了最后的烛火,平躺着闭上眸子,一丝睡意也无。
果真是,情色害人。
——
安州连落了两日的雨,时而磅礴,时而淅淅淋淋,一瞬不曾停下,终于在四月十三这日暂停,厚重的阴云笼罩在城宇上空,阴幕垂天。
书房内,许青怡一边磨着墨,一边打着哈欠听王显的下属同容回禀报。
听着那人说了一长串话,容回被靠着官帽椅浅浅颔首,示意躬身的人打住,“直说。”
到嘴边的话噎了回去,唐侍卫只好半路开门见山,道:“刺史大人让属下告知,眼下朝中无暇顾及地方,正是大赚一笔的好时机。”
容回握着只狼毫,锋颖停在贝砚上,身子一顿,“朝中何事?”
全然一副你不说,我则不知的模样。
唐侍卫略有深意地笑笑,刻意压低了声,“陛下病了。”
话点到为止,无需多言,讨论天子身体到底不合王法。
“着实是个好时机。”砚台上锋颖沾着墨水,掭笔过后狼毫却未落在纸页之上,容回略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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