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地有声的‘够了’令在场众人皆是一愣,不约而同瞥向栾念,毕竟近一个月来,栾念表现得一直作壁上观、冷眼看待陆家一切。
陆家众人面面相觑,虞嫚芬心里一颤,呢喃出声,“念念……”
栾许平因病去世,栾念自责至今,甚少有心情搭理陆家众人,反正年后三月她就走了,熬过三个月,用不着与他们虚与委蛇,没想到被当成病猫。
她瞧着好欺负是吧?
心里忍不住飚了一句脏话,又默念了一声罪过,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向陆丁敏。
这一巴掌可比陆建明用力多了。
陆丁敏被打得措手不及,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人都懵了。
乡下来的拖油瓶竟然敢动手打她?!
“敏敏!”
“念念!”
栾念不顾众人精彩纷呈的脸色,再次上前,陆丁敏吓得连忙后退,嘴里还不忘放狠话,“你个贱人!你疯了打我?!”
“陆丁敏,我不仅要打你还要揍你,我生平从不吃亏,别人欺负我一次,我会加倍讨回来——”
栾念落下的右手挥到一半,冷不丁被一只大手抓住,来人手劲重,等闲人吃痛就会松手,偏偏栾念不是一般人。
她刷地扭头,蓦然对上陆砚凌冽的黑眸,男人似乎刚下班,眼里一闪而过的疲惫,他左手还拿着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
陆丁敏见陆砚回来了,精神一震,她趁机往陆砚身后躲去,捂着右脸龇牙咧嘴地哭。
“呜呜呜,大哥!栾念打我——”
虞嫚芬见状,握紧陆建明的手臂!
陆家小一辈,虞嫚芬最怕陆砚,虽说陆砚平时待她与陆家其他人无异,但打从心底不敢小觑这孩子。
陆家几个小的也都怕陆砚,转念一想,陆砚早年当过兵,即使现在从商,军人气质也未消失。
一时间,众人俱不做声,陷入僵局。
栾念不惧陆砚的冷脸,她没挣脱陆砚的手,挖坑给他跳,“怎么,你们陆家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言外之意,在场众人谁都能听懂。
陆丁敏能撞栾念的车,栾念自然也能扇陆丁敏巴掌。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陆砚今晚难得早下班回来,不想一进大门就撞到剑拔弩张的一幕。
原本被合作商出的纰漏烦得有点疼的脑袋瓜子,这会儿更疼了。
栾念说话口气很冲,自打她住进来,他们一直相安无事,她既然没挑破两年前那事,他也不会上杆子去问。
陆家众人如何对待她,他束手旁观,晾着她、冷着她,与她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此刻,她眼里明晃晃地闪着讥讽,倘若他敢反驳一句,她便有十句等着怼他。
他一早便领教过她的厉害。
他屏气凝神,尽量心平气和与她谈,“栾念,家有家法,敏敏犯了错,撞坏了你的车,让她赔偿即可,你打了一巴掌卸了心头之火,何必再咄咄逼人?”
陆丁敏是陆家小辈中唯一的女孩,向来是陆家人的掌上明珠,陆砚不是偏袒陆丁敏,他不想把事态闹大,栾念背后揍多少下陆丁敏,他管不着,在人前,栾念不能恣意妄为。
最关键一点,栾念会让陆建明难做,虞嫚芬也会跟着被陆家其他人指责。
陆砚心不瞎,虞嫚芬不是作妖之人,否则爷爷不会破格允许陆建明娶虞嫚芬。
栾念直勾勾地注视陆砚,“哦?我咄咄逼人?”
尽管她音调不大,陆砚分明听出一丝不同寻常,诡异地想起俩人间交集的一幕幕,心里泛起一丝丝异样。
陆砚的维护与撑腰令陆丁敏顿时趾高气昂起来,她横眉冷笑,嘲笑栾念不自量力,妄图鸡蛋碰石头。
“你个臭乡巴佬——”
“小砚说得对,家有家法,国有国规,陆丁敏,你做事冲动鲁莽,爷爷罚你不准吃晚饭,去祠堂罚跪一晚,你可愿意?”
陆老爷子被人推过来,突然出声加入,制止了栾念与陆砚之间的针锋相对,也截住了陆丁敏喋喋不休的谩骂。
陆丁敏再跋扈,也不敢当众忤逆陆伯勋,忙收起嚣张气焰,低眉顺眼应承下来。
“爷爷,我错了,我愿意。”
“你撞坏栾念的车,维修费用从你每月的零用钱里出,另外,从明天开始,你不准再开车。”
陆丁敏心里不服,可又怕陆伯勋再提出额外惩罚,她心不甘情不愿,迫于无奈表示知道了。
一场荒诞的闹剧随着陆家大家长的调停霎时消弭。
随后,陆淮送陆丁敏去别墅后方的祠堂,其余人各自回主屋。
陆砚松开手,栾念甩了甩被捏疼的手腕,没看陆砚,先一步转身朝她的车走去,把她买的生活用品提出来。
虞嫚芬等候在旁,小心翼翼问她还有没有胃口。
栾念扯嘴一笑,“又不是我被罚跪祠堂,我为什么与肚子过不去?”
说话声音之大,显然不愿意收敛。
陆砚沉着脸,停驻原地片刻,而后拎着公文包绕过喷泉池。
半小时后,众人围坐一堂。
席间,陆伯勋坐镇,没人敢造次,众人安静用餐。
室内开着地暖,栾念脱掉冲锋衣,捋了捋毛衣袖子,不经意露出红了一圈的右手腕。
常年日晒雨淋的她,肤色不算白,健康的小麦肤色,没想到藏在衣服里的身体肤色却如此白,越发衬得手腕处的淤横显眼。
坐在她旁边的虞嫚芬当即红了眼眶,又怕人察觉,狠狠眨眨眼,把泪意逼回去。
虞嫚芬给栾念舀了一碗鸡汤,“来,念念,喝碗热汤去去寒。”
斜对面的陆砚瞥了一眼栾念的右手腕,被她手腕上刺目的红震到,下一秒又觉得她是故意的,故意令他难堪,她向来有这个本事。
陆家其余人自然也瞄到了栾念红了一圈的右手腕,心思各异,碍于陆伯勋与陆砚,他们没发表看法。
就连平日里爱搅和的陆建芬也息了找茬的心思。
陆建明自责,奈何不好明说,只得用另一种方式补偿。
“念念,过完年要不要考虑留在岭城?以你的专业能力完全可以进入集团业务部工作。”
虞嫚芬一愣,看向陆建明,陆建明朝她安抚一笑,“阿砚,你暂代海外业务部总监,有权做主,念念去你部门当PM,好不好?”
陆家二婶许霜笑着附和,“三弟建议不错,吃住在家里,每年能存下不少钱。”
陆建芬悄悄翻了个白眼,有心想说几句,又怕被陆伯勋骂。
换做识相的人早就感恩戴德赔笑脸了。
栾念径直婉拒,“谢谢陆叔的好意,年后我要回云城,早前签了一年翻译合同,对方工厂年后开春就开工。”
陆建明听栾念已有工作安排,便不再说些什么,打算暗地里在补偿她。
陆家其余人听闻栾念年后开春就走,心里乐开了花,打算待会儿去祠堂告诉陆丁敏,省得那丫头还在生气。
陆砚未表态,栾念几时离开岭城与他无甚关系。
晚上十点左右。
保温杯的水喝完了,今天去超市忘了买电水壶,栾念拎着保温杯出了房间,意外在楼下厨房撞见陆砚。
他站在冰箱前,手里拿着一罐啤酒,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回头。
俩人视线顷刻间对上,神色莫名。
栾念不避不躲,她又没做错,凭什么要她躲?
她大咧咧靠在岛台前,眸光锁住陆砚,表情似笑非笑,也不开口,就这么看他。
厨房的小门没关严,呼啸的北风争先恐后灌了进来。
室内开着地暖,栾念穿得单薄,仅着一件秋款灰色卫衣,黑色灯芯笼睡裤。
身材纤瘦,深色衣服称得她越发瘦骨嶙峋。
栾念不怕冷,常年风餐露宿野外,早已习惯了寒凉酷暑。
此时此刻,冷风猛地砸到脸上吹到身上,她竟然被冻得瑟瑟发抖。
她多半是被气的!
思及此,她越发没了耐心,眼里蓄着怒火,抬脚走到罪魁祸首面前。
陆砚个高,栾念迫不得已仰首,眼也不眨盯着他。
栾念梗着脖子不说话,这节骨眼上谁先说话,谁就落了下层。
玩的就是心理战!
陆砚没有躲避,俩人几乎挨靠着,咫尺距离下,她身上橘子味的沐浴乳香味源源不断窜入鼻间。
他视线下移,对上她的努眸,不紧不慢道:“这就生气了?”
话一出口才知道他不该说这句话,显得他多在乎她似的。
男人的嗓音低沉,吐出来的话却不悦耳,相反很是刺耳。
一听这话,栾念便懂了。
两年前她做下的孽终于回旋到她的身上。
谁说男人不记仇?!
她朝他举起自己的右手腕,晃了晃,“陆砚,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砚心一梗,见她主动提起两年前的交集,还拿救命俩字压他,他拼命按捺的脾气隐隐死灰复燃。
他深呼吸,眸光从她的脸上扫过,落到她的手腕上,明白今晚他要是不说些什么,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你明明能挣脱。”
栾念撇嘴,就知道他不会轻易道歉!
他这人嘴硬,心思深沉,轻易不服输,偏偏脸蛋生得好,容易令女人神魂颠倒。
陆砚见栾念不搭腔,还是一副找茬的架势,不禁压低嗓音警告她,“栾念,这里是陆家,容不得你乱来,别惹我。”
面对男人压迫性十足的眼神,栾念不怒反笑,忽地五指张开,在他鼓起的胸膛上轻飘飘拂过。
手掌下的胸膛坚硬如磐石,手感一如既往地好。
四下无人,也不怕被旁人撞见,这个时间点,陆家长辈早已入睡,小一辈还在熬夜刷手机。
栾念抬头盯着他,“你在害怕。”
陈述句,笃定的语气。
“害怕我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女人吐气如兰,气息萦绕在他耳畔,陆砚眼神倏地一暗,身体一瞬间绷紧,面对危险时,身体条件反射出现防卫姿态。
“你们在干什么?”
骤然而降的声音打破俩人之间的无声角逐,栾念也不恼,不慌不忙远离陆砚,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陆大哥在向我道歉。”
说完还朝陆淮甩了甩右手腕。
陆淮哦了一声,果然他眼花,栾念与砚哥之间哪有什么火花?!俩人表情挺自然的。
嗯,他肯定是眼花了。
见鬼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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