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惟州平静的说:“我们又为什么要死呢?”
高世脚步向前,像是在试探些什么。
果然,还是过不去,高世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他了。
陈岁里还没来得及吃透高世突变的神色,意识便突然有些混沌。
偌大的展厅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微风。
这风只能带起人的些许发丝,没有攻击力,却又好像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
几乎在这味道出现的同一时刻,陈岁里他们身后的长卷就起了变化。
空气中墨汁的味道越来越浓,张雩低头一看,惊得跳脚,“大家快看,长卷里的墨汁流出来了!”
展厅里的长卷一眼望不到头,又从头顶倾泻而下,此刻正从卷顶开始褪色,卷尾处“咕噜咕噜”不间断的往外涌着墨汁,流在地面,汇成一片。
而那些墨汁仿佛有意识一般,不流向别处,只往陈岁里他们站着的地方去。
纷繁的的墨汁在地上勾出蛛网一般的痕迹,终于在临近几人的地方汇成一股,有目的的袭向几人。
殷惟州忙道:“跑!尽量别踩那些墨汁。”
可是当几人分开之后,那些墨汁又从一股分出来好几股,没有一个人能够高枕无忧。
张雩边窜边骂:“靠,你怎么还能分身的,不讲武德。”
“照片大老爷,你不公平!”
姜亦一边跑一边回头,认准了时机丢出去一把手术刀,手术刀穿过紧跟而来的那团墨汁,却并未阻断它的攻势。
相反,那团墨汁在一阵“咕噜”声中,逐渐将手术刀吞噬。
“大家千万别沾到墨汁,沾到的东西会消失。”
姜亦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体力总会消耗殆尽。
高世想要上前,却再次被阻隔在外。
他记起来很久之前的事情,在那件事之后,这座美术馆怪事频发,头顶的天空再也没有变蓝过。
高世起先以为这不过是正常现象,只是因为化工厂污染太大,空气中尘埃太多,导致天空雾蒙蒙的。
可是后来,站在美术馆的回廊,他发现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这半年来,美术馆里面没有太阳,没有雨水,不会打雷,几乎每天都是同一个样子。
阴沉的天,暗黄的色调。
不论外面天气如何,都和美术馆里面丝毫没有关系。
也是因为这样,任高世如何解释,美术馆的生意都是一落千丈。
更离奇的是,除了黄茜,他招过来的工作人员无一不是干了一天,第二天就要求离职。
而且,几乎每一个人都说的是同一个理由,她们说美术馆不正常,总是出现怪异的事情。
她们的东西总会莫名其妙的消失;灯泡忽明忽暗,闪烁中看见了血红的鬼影。
高世没有办法,只得从外面请了风水先生,那长胡子老头说的有模有样,在他的美术馆走走停停,多放了些东西,也取走了一些东西。
最后往河里丢了什么,叮嘱他不要靠近任何河边。
随后,美术馆的一切都开始恢复正常。
只是后来高世发现,二层有一间展厅他好像突然之间进不去了。
而这间展厅,正是他第一次带任甜来的地方。
高世的手探向虚空中阻隔他的那股力量,喃喃道:“甜甜,是你吗?”
“你昨晚都来找我了,又为什么还要离开”,高世低垂着眼睫,脸上显出病态的神色,“你不该离开的…”
展厅内墨汁越聚越多,留给陈岁里等人下脚的空地越来越少,几人背对背无意识地靠近彼此,终于在相碰那一刻心开始缓慢下沉。
殷惟州抬头看了眼那些飘荡在空中的纯白字卷,记起之前凭空消失的赵清晨和时柯,只听他沉稳道:“你们还记得之前在这里消失的那两个人吗,一开始长映也差点着了道,最后被我和陈岁里打晕才逃过一劫。”
“所以从表面上来看,赵清晨和时柯都是因为迷失心智吞咽这里的字卷而中招。但你们还记得吗,在全身皮肤被墨汁浸染之前,两个人还短暂的呆滞过一段时间,我怀疑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死亡条件。”
殷惟州想赌一次,至少他们不能全都折在这里。退一步来讲,就算是在现实,他对生活本身也没那么执着,所以生或者死,对他来说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好好活着”,殷惟州说完这一句便丝毫没有犹豫的上前,一脚踏入浓黑的墨汁。
墨汁顺着他的小腿开始蔓延,一点一点,染黑了他的裤脚。
“队长——!”
陈岁里紧皱眉头,将身子往前探想要将殷惟州给拉回来,却被他给避开了。
殷惟州侧身站在墨汁里,使得陈岁里和张雩身前的墨汁都放缓了流速。
他平淡道:“别太多想,在这里的每一天对我来说其实都一样。”
“如果猜错了,迎接我的不是死亡,是解脱。”
殷惟州低头,看着身体因为吸收了墨汁而变得浓黑,馆主站在月洞门附近,望着展厅内的景象无比怡然。
【叮】
【甜甜从小就喜欢读书,她最爱的就是读诗,如果你能找到诗中的拗救,甜甜就会将你当成朋友。】
【朋友可不会伤害朋友,墨汁就是甜甜,甜甜就是墨汁,你想和甜甜成为朋友吗?】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殷惟州意图使用技能将几人送上房顶,陈岁里看穿了他的打算,迅速扭头对姜亦道:“姜亦,手术刀给我一把,快!”
柔软的白绫绕过房梁,将几人悬挂在空中,墨汁见状也变了道,纷纷调转方向,沿着墙角往上浸染。
“撕拉”一声,还在半空时陈岁里便用手术刀划破了白绫,径直落在原地。
柳长映一直留意着状况,她也看见了殷惟州逐渐暗淡下去的神色,是陈岁里刚才提醒她,说殷惟州的副本通常和文学有关,让他去更好,她才停止了动作。
见剩下两人看着干着急,柳长映便说:“队长身上的墨汁好像没动了,可能会有转机,再等等。”
“你们一直都是这样吗?”,姜亦伸手扶眼镜,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可能是有些羡慕。
柳长映疑惑的问了一句:“一直什么样?”
“遇到危险,都争着往上冲”,姜亦说,“我之前在副本里见过很多人,也见过很多团队,他们中不乏有比你们关系更加紧密的,可真正到了紧要关头,其实也都一样。”
“我曾经进过一个队伍,等真正进到照片世界,我才发现,除了要提防照片世界潜在的危机,还要提防随时可能背后捅刀的队友。”
“所以,如果这次能活下来,我还能和你们一起吗??”
张雩打起些精神来,“如果能活下来,我也要!”
陈岁里落到地上之后,同之前站的位置差不了多少,偏的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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