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迟迟未归,心里的期待逐渐转变为恐慌。
若是喜儿真的跑了,他该怎么办?
这个想法突然冒出来,却久久占据他的心神,连皇上的诏书颁发下来,正式任命他为大皇子陪读,明日起日日进宫上学堂,这样的大喜事也不能让他心神凝聚。
一整个下午,他在梧桐树下转了又转,接连好几次撞到玄英,神情冰冷,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生人勿近、心情极差的气息,拒人于无形之中。
等到金乌西坠,不见归人,吴正珩眼角泛红,无一人不是避着他走的。
心里有一个恶毒的声音无限扩散:吴正珩,她跑了,她将你哄得团团转,一个人离了这噩梦般的尚书府,她背弃了你!
砰——
拳头砸在梧桐树上,吴正珩抬脚出了思咎园。
万幸,他见到了慕蓁熹,心中却自私地决定,今后再也不要让喜儿离开他的掌控,那些自由信任之类的言论,全都见鬼去吧!
他试探着询问慕蓁熹的行程,“家中可好,足足待了三天?”
慕蓁熹摇头,“我没有回去。”
失控感再次袭来,心中的缺口开始无限放大,吴正珩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去了何处?”
在人间逢桃林之中,老大夫说他曾经去喜儿的家寻她,没想到她家中竟无一人,就连住宅也早就卖了出去,而她唯一的亲人在年初就离世了。
慕蓁熹停下脚步,终于说出了那句吴正珩期待已久的话,“在这世间,我并无亲人和归处了。所思所念,皆在不可到达的时空,而今也只有珍惜眼前人,顺心过好每一天,就是对自己,对远方亲爱的人,最好的交代。”
那么长的一句话,吴正珩只抓住了一个重点,“远方亲爱的人,是谁?”
慕蓁熹露出灿烂温和的笑容,“秘密。”
她抬脚继续往思咎园中走,完全没有看到身后吴正珩又疑惑又阴郁的神情,“说起这个,倒还有一趁火打劫之人,得好好收拾,不然旁人都要以为我喜儿是软柿子!”
两人一同进入思咎园,玄英为正,元英在左,月丛落后一步在右,众人在正厅等候吴正珩归来,共同用膳。
安礼结束,月丛看向慕蓁熹,“喜儿姑娘休假归来,可要侍奉公子一同用膳?”
喜儿为奴,自该和她月丛一样,站在公子和小主的身后布菜伺候。
慕蓁熹倒是没有听出月丛的弦外音,吴正珩先发话了,“这等琐事,不劳喜儿。都撤下吧,在各屋用膳。”
玄英和月丛的脸色都不好看,五公子这话一出,以后思咎园中当真无人敢吩咐慕蓁熹做事了!
元英却是露出笑容,觉得在房中独自用膳自在一些。
慕蓁熹嗅到身上的汗味,皱眉,得回房洗漱,于是叫住月丛,“月丛姑娘,劳你帮我走一趟,问下总管年中是何人称是我的家人,冒领了我的月钱,还望总管从中调查,主持公道。”
月丛咬紧牙龈,瞧,慕蓁熹明目张胆地指派她做事了!
不止众人在场,公子也在慕蓁熹身旁看着她,等她回话,心里憋屈得发疼,面上还要摆出温和笑容,“奴这就去一趟。”
慕蓁熹点点头,往自己房中去,吴正珩亦步亦趋地跟着,“你何时知的,还是你回家了?”
房门口,慕蓁熹站在门槛内,堵住门,“我的爷,难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之前你去蛇山,回来后也没对我这样问东问西的。”
自然是因为府中有眼线,吴正珩对慕蓁熹的所作所为了如指掌,无所不知,而此次短短的三日分别,吴正珩一无所知,就觉得自己失去了很多东西一般,他几乎是贪婪又霸道地想要知道慕蓁熹的一切。
他站在门槛外,作势要进来长叹,“自然是担心你。”
慕蓁熹动也不动一下,“吴正珩!我要洗漱!呆子!”
“这又何妨……”他反应过来,神色僵凝,“不打扰你了。”
他一转身,门就被慕蓁熹关上了,还能听到慕蓁熹的小声嘀咕。他站在屋檐下,思绪稳定下来,这才意识到因慕蓁熹晚归,他差点发疯,整个人都降智了。
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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