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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自在

小说:

再许青山

作者:

汝吉

分类:

穿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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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凫和小鱼回了三渡湾后五六日,阿凫来了趟郡主府,细细地和谭明姃交代了些情况。

首先便是鱼行里面那些泼皮混混的事儿。阿凫听人说,张程死的消息,当天晚上就传出了城,穿到了三渡湾去。鱼行里面十来个人,听说了案犯被郡主府关押着,连夜就要进城去。他们从三渡湾出去,穷凶极恶地到了辰州城门时,刚过戌时,怎奈城门已关。

听说只有两个身量小的走一个地道钻了进去,其他的当晚便都又回了三渡湾。

他们在鱼行闹了一个晚上加半个白天,哭闹,撒酒疯,甚至沉了一艘渔船。可是到了第二日下午,就只在亭上挂了灯笼,都关门在鱼行里面不再出门。鱼行开不了市没了收入,鱼头们聚起来要赶他们。正赶巧,阿凫主人的风病有所好转,能够主事,便打算在鱼行干上一场。

不承想,那些人在第四日,均灰溜溜地离开了。

阿凫踩着椅子将白灯笼取下来,脏污的怨气也被一并取下,鱼行重新开了张。

张程死了,苇仙村大操大办。阿凫没等来山匪自报家门,却也打听到九罗涧的大王姓李,原来是在苇仙村撑渡船的。穷人过河原样送过去,若是露出了钱财,便把任何钱一并留下来。这个人从苇仙村突然发迹,纠集了一帮当地的流氓,几个个月前占了九罗涧从此打家劫舍,其中便有张程。

这倒是和谭明姃预想的情况差不多,要群恶聚首,必定是有个更厉害的在上面压着推着,三渡湾的情况倒也符合常理。只是不知道为何,张程死后,这些混混没能闹起来,反而退走了。

莫非是群龙无首,没了张程,其他一干人面对鱼行里的众多人先不战而溃?又或者是九罗涧的头领们让他们回去,不愿意他们在外面继续放肆了?只是没道理头领们在山里端坐如山,还不愿意喽啰们在外面打先锋的。

谭明姃把阿凫说的这些,挑着捡着说给了温葳蕤,他也苦想了一阵。

两个人的伤养了这么多天,都是大有成效。谭明姃现在做步辇也不勉强,推着武侯车也能坚持很久。她自己心里着急,悄悄试过站起来,虽然右腿不好承力,但也不会倒下,蹦着踮着也能前行几步。

温葳蕤的脸更是脱胎换骨。他在光路山上受的伤已经结痂,没了葛布,脸上终于看着清爽了。和张程打斗时受的伤都是瘀紫和红肿,肿的地方消了下去,瘀紫虽然有所扩散,但是颜色淡了,因此脸上不再突兀可怖。只是他又莫名地蓄起了须,十几天下来峻丽的五官已经被遮住了一大半。如此下来,他清绝的眉眼便反而突出了。

有的时候,特别是他在院落里面抄誊医书,清点药材的时候,日光会透过楝树叶洒下斑驳的斑影,这时梳宝可能会冲着他发愣。或者桐莘和他说起从卜蚕那里传来的城里药铺和大理药贩的近况时,会冷不丁地倒吸一口气儿,然后撇撇嘴。

现在他发现,这个降头又下在了郡主的头上。他正在吃力地循着着土匪的思维,揣摩他们行动的目的,没有说话。郡主就轻微地晃着吊在床沿外的腿,凝眉望他的脸,一错不错,即使最终和温葳蕤对上了目光,也不移开眼睛。

“郡主,温某在想,”他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先被那灼灼的目光逼退,低下了头,“若是以占个山头称王称雄为志,既然占了九罗涧肆意妄为便可,何必拘束。可若是志不止于此,图谋更大,才需要卧薪尝胆暂且蛰伏。”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还另有目的?”

温葳蕤余光看到郡主还是面无表情,本能地反思了起来:“…是?”

“这也是废话,”谭明姃终于把目光移开了,说起些轻松的话题,“小鱼邀请我们和宋濯一道去三渡湾吃鲜鱼,请先生也去。”

城外原本凶险,最好是不要去的。但卜蚕传话过来,那大理人愿意一见,谭明姃不愿意暴露了郡主府,卜蚕关门歇业,药铺不再待客。那大理人已经收拾了行囊,要跟着往南走,索性就在沅水见一见,看看能不能探听出什么是所谓“更大图谋”。

谭明姃要和往常出行一样,低调着去,但是再低调她得带一个温葳蕤来推车,一个释燕来保命,剩下的解鸢小葱和小井三个人抓阄,去了小井,又要樟梧赶车,拖家带口去了五人,也不算低调了。

小鱼是最开心的,人越多越热闹,越热闹他就越兴奋。五个人来他就疯得不行,水里船上和岸边,肆意地撒欢。

宋濯刚分了自己带的书院里的糕点,在江亭上看着小鱼傻笑。

温葳蕤推着武侯车,带郡主沿着沅水的岸边,往离江亭越来越远的地方走。

武侯车的车轮,就在浅浅的江水与湿润的土壤之间徘徊。一会儿被打湿,一会儿又安全地在岸上行走。

谭明姃看不见温葳蕤那张因为胡须显得过于成熟的脸,却能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药香。

这段日子她日日吃药敷药,身上也沾染了味道。但谭明姃只觉得是一种难闻的味道,显示了她是一个与药石相伴的病人。

但温先生身上的草药的气息,却和熬药的瓦罐里面的死气不同,隐隐约约可以在它们陈旧的被炮制的味道外,嗅到前世草木雨露的清新。

他们没有言语,向着日光而行。太阳蒸得两人脸上都透出了红晕,昏昏沉沉,迷迷糊糊。

温葳蕤说了一句什么,但他的声音在这开阔的江边显得太小,谭明姃只好让他重复一遍。

于是,他用更大一点,但依旧克制的声音问。

“什么叫做最好没有夫婿呢?”

正是一天之中日头最盛的时候。沅水江面开阔,波流不断,阳光之下粼粼水波泛着金光,江中礁石之处还翻腾小浪。芦苇相接,银鱼飞跃,江鹭点缀。立于江边,皮肉好似都被展开了一般畅然。

春日,春日也,却不久将去矣。

谭明姃没出声,闭着眼睛,安静地让太阳的温度再向她播撒了一会儿,再想睁开眼睛时,过于热烈的光芒生生逼出了她的眼泪。

“先生只有一个药箱,行走四方,会觉得孤独吗?”

“…自然。”

微微的腥气随着江风的吹拂送到了谭明姃跟前,竟然和她是十几日前在饮雾阁中想象的一样。

“但是也会自在,孤独就会自在。”

温葳蕤没有回应她,只是调转了武侯车的方向。热烈的日光被抛在脑后,眼前的一切又重新清明起来。

阿凫在江亭向他们招手,示意要开饭。

温葳蕤问她:“郡主要走陆路还是水路。陆路安全但无趣,水路快意但惊险。”

谭明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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