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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月色

小说:

再许青山

作者:

汝吉

分类:

穿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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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谋音出来的时候,已经十分接近戌时了。再小的马车在宵禁的时候也过于显眼,因此樟梧虽然不愿,但在谭明姃的几番催促下,他还是先驾着车回去了。

释燕背着谭明姃,挑了一条沿着溯溪的路。这里路面狭窄,车马都不容易进来,因此巡兵稀少,运气好的话能一路走到锦花巷。

这里是辰州最繁华最奢靡的地方,往日里被唤作不夜街,夜夜笙歌。可是因着宵禁和山口,今夜整条街上空无人影,溯溪流淌的声音因此格外的清晰。

月亮在两个人的身后,在石板路上投下一双紧抱着的影子,摇摆着前行。

谭明姃在扶着释燕的肩膀,小心地回头仰望——是弦乐,盈盈如玉

谭明姃小的时候很少见过这样的月亮。

她还在宫中时,如果今日不用向太后请安,便不会走出自己的小院一步。

小院的宫墙很高,高过了院里的桂花树。这些墙影树影,是拒绝谭明姃向天上张望的城墙。在她视线所及的,小小的四方的天里,很难出现月亮的身影。

偶尔她睡不着,抱着被子坐在床前,抬头看天。如果此时有一轮盈盈如琉璃一般的月,对于年幼的她来说,就是不凡的一晚了。

因此,当时她被带着偷跑出宫,在城墙上看的那片风景,才会如此无可比拟的壮丽,才会在将近十年的时间里,在谭明姃踏遍万里山河的之时,仍然如她的梦里来。

哎。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最近也不知是因为谁,以前那些无聊琐碎的往事又被她翻出来咂摸。

老是沉湎过去是坏习惯,得改!

如果她幼时自怨自艾,不敢跟着那个人出宫去,就看不见那样的风景。

如果此时老想着这些前尘往事,如何能够把温先生救出来,如何能够挫败韩松年的图谋。

“释燕。”

谭明姃虽然把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冷不丁地吓了一跳。

“大狱里面,你能翻进去吗?”

释燕也不管这个要求是不是不合理,只要郡主吩咐,她就要想办法给她做成。但是混进大狱里面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我这两天去,还没发现什么突破口,”但是她会踏实地去寻找办法,“明天我再去看看,不行就去揭他的瓦。”

谭明姃趴在释燕的背上,两天以来僵硬的脸第一次生出了笑的欲望。

她所得已经很多了,曾经有人注视她都是奢求,但现在竟然还有人陪伴。

可能拥有的有一天会消散,但此刻却能让她无惧于向前走。

江风愈凉,乌云遮月。

这条路越走看着越不祥,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释燕加快了脚程,希望快点走出溯溪这一侧盘根错节的小巷。

咚、咚、咚、咚

本来只有溯溪的声音的,但前面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不是一人,至少有三五个人,脚步还算整齐。

无疑是宵禁的巡兵。

谭明姃屏住呼吸,轻轻捏了捏释燕的肩膀。

释燕轻喘着气,在溯溪声和脚步声里,喘气声并不分明,却足够让人担忧。

她压着脚步声,转身贴着墙,毫不犹豫地往回走。

这下两人便正对着月亮。月光朦胧,游云如蛇,冰冷诡异。

另一处巷口尚有五十步远。释燕飞快地迈着步,为了减轻迈步的声音,身体不断地起伏。谭明姃紧紧地攀着她的肩膀,咬着下唇忍耐着令人发晕的颠簸。

叮当、叮当

离那头的巷口还有二十来步,谭明姃和释燕同时听到了马铃的声音。

是那种用了很久,已经有破损的马铃。声音清脆不再,反而古朴铿然,一声一声,步步逼近。

她们被包抄了。但是两边的声音都没有刻意收敛,并且节奏平缓,应该不是有意堵截。

释燕暗自收紧了托举着郡主的双臂,谭明姃也极其配合地贴紧了她的后背。若两边包抄要寻一条出路,要么跳下溯溪,要么就只能向上跃到这些铺面酒楼的上面了。

释燕的轻功虽然不是最好,但是背着一个人跃上几层低矮的楼也不成问题,再加上谭明姃配合得当,已经收紧腰腹运起气来。

马铃声伴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巡兵们小声的交谈也几乎就在耳边。

释燕下蹲运气,后脚侧蹬,正想纵身而跃,却在这一瞬没有防备,被背后的一阵蛮横的拉力向后拽。

好在是谭明姃提前咬紧了双唇,不然此刻必定惊呼出声。她紧闭着双眼,心随着身体被高高抛起,又骤然下坠,胆战心惊之时,却感觉又一双粗糙厚重的手接住了她们。

睁开眼睛时,她发现自己和释燕已然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四周唯一的光亮是穿过门缝溢进来的月光。

面前立着的两块门板之间留着一个不大的缝隙,透进了一线光进来,却照不到她们身上。

现在关门,必定会发出极大的声响,引得巡兵前来。

因此没有人有动作,都在门板的遮蔽下屏息凝视着外面的动向。外面的马儿撒欢跑了两步,又被勒住,正好停在门的斜前方。

马上的巡兵边轻敲马肚,边四下查看。

“有情况吗?”

“没有,”他漫不经心地回应,头往前侧偏了偏,往门缝里探了一眼。月光能照到的地方都空荡荡的,旁侧尽都漆黑不可视物。

“走吧,什么都没有,前面去吧。”那个巡兵神情轻松,又策马而去了。

那个将谭明姃和释燕拖进来的人,几乎又等了半刻之久,才起身将门板合上,门闩卡紧,然后又小心地捧着,点燃了烛火。

这点聊胜于无的光让谭明姃看清,这里大约是一个药铺,虽然陈设老旧,但有药柜药铡药碾,还有地上堆着的一应药材。而这个拖她们进来的人,果然是一个壮汉,身过八尺,健壮如牛,迈出一步地上的尘土都会激起浪来。

但当他转过身来,谭明姃却觉得他眉展目慈,不似凶徒,倒似善人。

他看着面前四仰八叉,惊愕警备的两人,不太好意思地笑了一声:“嘿,我先拿两张椅子来。”

没进里间多少时间,他就一左一右各挽着一把木朽朽的圈椅,热心地放在两人的面前,请她们坐下。

“郡主没挑对时候,这会儿天刚暗,最是他们巡得紧的时候。现在出去恐怕还是要遇上巡兵,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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