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川独自走在街市上,发现前方有家射箭的商铺。
想起师傅曾说射箭可以让人忘却一时的烦恼,便鬼使神差的走进去给老板交付定金。
林川川拿起弓箭,开弓时自信满满,开弓后箭在哪?哦......原来是在旁边的草垛上。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一发没中。教习射箭的先生费解状,欲要上前教她,却被林川川推辞掉。
唉,自己是来散心的,不是来长本事的......
林川川叹了一口气,再次拉开弓箭,将一箭支放在弦上,瞄准了靶心,可双手不受控制摇摇晃晃的。
突然,一双修长、指节分明的大手握住自己的手,一阵似曾相识的清酒香慢慢扑入鼻中,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说道:“我教你。稳住。”
这……是陆景深!
林川川担心被人误会,欲要挣脱,说道:“陆景深,不用你教,被别人看到解释不清……”
陆景深在耳边悠然说道:“你猜,是本公子的箭快,还是他们的腿快?”
林川川冷吸一口气,陆景深见状,嗤笑一声,“放心,李解将人差走了。”
陆景深时而沉重、时而轻盈的喘气打到脸上,有些酥痒,林川川心跳加速,不敢回头,任由陆景深把弄着她的手和弓箭。
林川川发觉,经过陆景深的悉心调整,确实比方才更有射箭的样子了。
陆景深的脸庞依然贴着她的耳侧,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极快的心跳,极有耳鬓厮磨之意。陆景深目视前方箭靶处没有说话,林川川只觉心绪难宁,陆景深......他真的没意识到氛围有些不对劲吗......
片刻后,陆景深打趣道:“林……林川川,你是在射箭,又不是泡温泉,为何耳朵红了?”
林川川略有紧张,佯装镇静道:“你......你少管我,你怎么来了?”
“看到一个虾兵蟹将,将草垛都快扎穿了,本公子实在看不下去了。”陆景深调侃道。
林川川看着自己方才射出的箭,几乎全数还给草垛,说道:“哼,你不感觉很解压吗?”
陆景深一边瞄准前方,一边握着林川川的手施力拉大弓弦,轻笑一声。
“解压?这的弓箭,可比不上我将军府的速度快、射程远,还有极尽真人大小的草人,若骑在快马上一一射中,足够解压。”随之利落、快速的射出一支箭,正中靶心。
林川川见势,惊叹于陆景深的箭术。可对于陆景深的言论,却忍不住调侃一番,轻轻一笑,说道:“陆景深,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桀骜?这般狂妄自大。”
“若本公子能如你所说,桀骜、狂妄、自大的过活一辈子,少很多手段,倒也轻松。”陆景深应声道,从背后又抽出一支箭,利索的搭在弦上,半响,沉声道:“林川川,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再这么桀骜,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陆景深,你……会不会后悔认识我?”
林川川一怔,莞尔一笑:“不会。况且,你若有一天不桀骜了,我会怀疑你堂堂陆公子,会不会被那妖道夺舍了。”
“说话算数,林老板,您可不许反悔。”陆景深嗤笑一声,嘴角上扬,一瞬间箭中靶心。
迟疑片刻,林川川问道:“今日,我听到他们说的赐婚一事了,你对素心公主......”见陆景深沉默,林川川慌忙解释道,“额......你若不想说,我便不问了,我也只是好奇而已,没......”
话未说完,被陆景深沉声打断。“我的心你真的感觉不到吗?”
“......”
林川川脑袋一嗡,初见陆景深时,他左抱娇娥,右搂琴女。明明风流得很,胡话连篇,张口就来,怎么最近总给自己打哑谜。
半响,陆景深松开林川川,一边将弓箭放下,一边不紧不慢道:“假的。不这么说,皇上不会放弃的,必定会再将张小姐、李小姐什么的许配给我。”
“那......说出素心公主就能解决了?”林川川不太理解。
陆景深找到一个木椅坐下,淡淡一笑,“你要知道,整个九重国,他唯一不会将长公主许配给我。”
林川川大概了解了陆景深的意思,问道:“可皇上,为什么非要给你赐婚?”
“大概是,玉玄散人已经将玉佩交给了皇上,既然现在凤狱没来找我,皇上也没派人来刺杀我,那么,便是要找人监视我,待时机成熟再除掉我。”
“监视你......你是说,皇上第一个找上的监视你的人,也许是邈思?”林川川惊愕道。
陆景深点点头。
林川川垂下头,嘀咕着:“可为什么会选择邈思......”
迟疑片刻,陆景深说道:“这就要看皇上怎么说的了。还有......宋辛死了。”
闻言。林川川大惊道:“什么?邈思的父亲死了?邈思知道吗?她过几日可就要成婚了!”
陆景深知晓宋辛父女的悲惨,强装镇定,温声道:“所以,你不必告诉宋邈思。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知道的太多反而不会幸福。”
林川川皱起眉头,凝望着陆景深,仿佛不认识他了,他怎么能说出如此冷血的话。
“可那是她父亲呀,那不是陌生人,宋辛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邈思她有权知道!”
陆景深分外镇定,质问道:“她知道了能怎么办?抑郁而终?自杀?还是她有能力杀了杀他父亲的人?”
“我陪她去请皇上查探呀,江洲县令被杀害,可不是小事。怎么能让杀人犯逍遥法外呢?皇上一定会还她一个公道的。”林川川弱弱说道,声音有些哽咽,内心尚有对九重国王法、公道的渴求。
陆景深冷哼一声,幽深的眸子看着林川川,冷言道:“王法公道也要用对地方,用对人。甚至可以说,仅对你们这些无伤大雅、没有任何关系的平民百姓,确实可以做到完完全全的按律法处之。可朝堂之中,明争暗斗,包庇纵容,越往上越是如此。”
顿了顿,用手指着天上,继续说道:“最上面那一层,便没有公道之言,只有胜利者和牺牲品。宋辛,便是牺牲品,宋邈思,没死之前,只能算是棋子。懂吗,林川川。”
林川川听明白了,一场看似平静却暗中厮杀的游戏中,牺牲品是宋辛,那胜利者,大抵便是皇上了?是人人爱戴的、制定王法公道的皇上......
林川川深呼一口气,问道:“陆景深,我只想知道,宋辛......他做错事了吗?”
闻言,陆景深一愣,平静说道:“......没有。”只是皇上需要他死。陆景深未说出这句话。
林川川后背发凉,心中酸涩,亦有对自己的自嘲。为什么......宋辛有什么错?宋邈思又有什么错?
曾经与尊上辩驳,自己信誓旦旦,世间亦有公道、王法。
如今,宋辛父女清清白白做人行事,却沦为权谋争斗中的牺牲品、棋子,挥之即来呼之即去,谁能想到京城便是他们的地狱。更可笑的是,宋邈思就连自己的父亲如何死去,也没有权利知道。
这是哪门子的公道!
乾悠阁。
长公主面带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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