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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宫灯

小说:

如闻流珮

作者:

终须梦

分类:

古典言情

“账房先生?”曲落笙有些意外。

“是。”孟倾笑道,“还要当酒楼的账房先生。”

他将批阅好的公文放去一旁,看着她:“等你在台上演完杂耍,我也算完了账,正好同你一起回家。”

随口说过的话,却被记得这样牢,曲落笙莫名有些脸热:“我不过说着玩罢了,也值得你记得这样仔细。”

“我想当真。”孟倾目光认真,“可以么?”

曲落笙微微一怔。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目光。

平和的,敬重的,不掺杂丝毫轻视与觊觎。

只有全然真诚的心意。

人生不过百年,除却苦痛风霜,当真握在手中的日子寥寥无几。

她早已决定孤身走过这一段时光,却不曾想,在户部昏暗的,充满药草与淡淡血腥气的值房中,有一位疼也总是忍着,开口闭口都是礼义之道的小学究,会安静地看向她,要陪她一同走上曾经孤寂的路。

曲落笙定睛注视孟倾片刻,忽然笑了,眉目间光彩流转:“可以。”

孟倾郑重握紧她的手,神情温和:“多谢姑娘。”

曲落笙笑一声,靠近去抵上他的额头:“睡罢,再过一会天便亮了。”

孟倾笑了笑,稍稍起身靠近,直到与她呼吸相接:“今夜灯火繁华,可作一观。”

曲落笙轻声道:“你我共赏。”

*

梆子声再起,部衙守卫在微明天色中交接换班,一夜灯火散去,宫城又恢复了素日的森严。

曲落笙在天亮前回了泰平署,临走前,她推着窗道:“你的伤虽止了血,但还是要找大夫瞧瞧,不能耽搁,明白么?”

孟倾点头:“我明白。”

人声渐起,曲落笙不能再留,对孟倾眨了眨眼,轻巧地翻出窗外。

孟倾小心收好宫灯,咔哒一声,宋桢和吴世承推开门,在曲落笙关上窗的同时走入值房。

孟倾从窗边移开视线,起身见礼道:“宋主事,吴主事。”

“慢些慢些。”吴世承刚从家中赶来,气还未喘匀,便上前扶住孟倾,“子衡,怎么还在值房?”

“昨日过节,贸然带着伤回去,倒叫家人忧心。”孟倾道。

吴世承在长榻边坐下,叹道:“我和宋主事听人议论你受刑之事,却不知你现下在何处,本想来宫城里打探消息,不料你却在值房。”

“一会便回去了。”孟倾拿出昨夜整理的公文,“这是我近日接手之事,我将需要着眼处一一标明,你们暂且依照先前的决断行事,遇上问题,再来找我便是。”

宋桢听出孟倾有辞别之意,急道:“孟侍郎,吏部尚在核查考功簿,去留之事,未必已成定数。”

凡官员升黜,皆需由吏部调读考功簿核实功过,优者升之,劣者去之,不可肆意擢升黜落。

昨日黜令发至吏部,考选司立即派人核查孟倾功过,眼下结果未定,宋桢仍抱着希望:“此事或许仍有转机。”

比之去向,孟倾更忧心辽东事宜,他对宋桢略摇一摇头,转而递上昨夜写好的奏章,请宋桢将奏章与今日文书一同送去内阁:“劳宋主事送达内阁,兹事体大,不得有误。”

宋桢接下文书,知道多说无益,只能按下满腹不安,低声应道:“是。”

孟倾交接清公务,由吴世承陪着回了孟府,府上诸人乍见他苍白着脸色进门,当即乱成一片,手足无措地奔开,竟同时请来三四位大夫,在孟府里打擂台般开出满桌的药方。

过后几日,孟倾被勒令解职思过,他为人清正,在户部素有威望,虽名为思过,却时时有人登门问视。

不仅宋桢与吴世承过来看了几回,连陈文胜都撑着年迈的身子上门探望。

黜落的旨意送达吏部,考选司呈上考功簿核查结果,天奉十三年至今,考选司共考察孟倾六次,定论皆为上等,无论品行功绩,孟倾皆无可指摘。

考功簿送至吏部尚书赵博符案头,赵博符细细看过,感叹良臣何遭黜落,毅然封还圣旨,仍以侍郎之名称呼孟倾。

天奉帝震怒,当堂斥责赵博符不忠,赵博符脾性粗直,当即驳道:“臣若依循陛下一时糊涂颁下的旨意,黜落此等良臣,才是真正不忠!”

君臣拉锯许久,天奉帝怒极,直接越过吏部,贬孟倾为平宁县官,敕令择日上任。

旨意尚未施行,恰逢淮明知府上书陈言地方豪族侵占田亩,府衙所派清查官员铩羽而归,甚至暗遭毒手,恳请朝廷查明实情,派人主持清丈田地。

清丈田地极为棘手,个中利益关联牵涉甚广,非才胆识见过人者不能胜任。

天奉帝左右挑了许久,所选之人不是能力不足,便是无胆承责,听见任命风声便主动请辞。

迁延许久,直至春耕将起,人选仍无着落,天奉帝大动肝火,在御书房责道:“满朝文武,竟无人堪当大任!”

他唤来陈文胜询问:“此前朝廷派去主持清丈田地的人是谁?朕记得他做得尚佳,既无人能用,你便依旧让他去!”

陈文胜默然不语,天奉帝被他的沉默激出了更大的火气,掀翻奏章喝道:“你是户部尚书,此等要事,为何不发一言!”

陈文胜叹一口气,叩首道:“回陛下,五年前去往江南清丈土地之人,乃罪臣孟倾。”

御书房内一时极静,天奉帝愣在原地,直到内侍战战兢兢拾起一地奏章,方如梦初醒,沉默地落回原座。

“叫他去。”良久,天奉帝无可奈何地开口,“让他戴罪立功。”

*

起复旨意在第二日送到孟倾手中。

他颇为诧异,却并未深究因由,立即将心神投至清丈田亩的准备事宜之中,马不停蹄备起去淮明的行装。

不知觉过了大半月,辰时过,流金照例送来一盅补汤,孟倾的伤虽已恢复大半,姚宜蓁犹不放心,依旧定时送来汤汤水水。

孟全盛紧接着送来几样糕点,大小碗碟铺满了不大的松木书桌,知礼搬来几张矮凳,才堪堪放下府里众人送来的瓜果。

恰逢夏瑜前来探望,一桌糕点瓜果便全祭了夏大人的五脏庙。

夏瑜审了一夜案子,顶着乱蓬蓬的头发过来,坐下便闷不作声吃起糕点,吃完半碟,方才长出一口气:“他爷爷的,累死我了。”

一同前来的杨世杰拿过一块云糕,浅尝半口,慢悠悠评道:“做得太粗,没有云糕该有的细腻,亏你下得去口。”

夏瑜哂道:“换你在城防司里饿着肚子坐大半夜,怕是给你桶泔水都吃得下。”

杨世杰没正形地斜靠椅背:“什么案子叫我们夏大人忙成这样?可恨可恨。”

夏瑜抓着头叹道:“粮仓看守监守自盗,运出储粮倒卖,可惜衙役去了几次没抓到人,只能审一审其余看守,试着找出些线索。”

他连审几位疑犯,车轱辘话来回扯了一夜,此时提起案子便倒胃口,急忙转移话题道:“子衡,我听悬名说你要去主持清丈田地,何时起程?”

孟倾道:“限期五日之内。”

“尚算宽裕。”夏瑜说着,忽想起一事,“说来也巧,前日司天监严监正上奏,称辽东一地正应大吉星象,算出云平为星阵之首,令陛下改了出兵云平的主意,这同你有没有干系?”

孟倾平静道:“我自然无法操纵星象。”

杨世杰笑道:“你是无法操纵星象,可前年户部严郎中被人诬陷偷盗仓银,是你找出证据,还他清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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