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梁因并没有来得及做什么深入思考，因为沈铭川出现在了她们面前，打了声招呼时候便说带她们去拿装备，而他站的位置刚好挡住了梁因看程臻的目光。
有意识地给周静雨和沈铭川留说话的空间，梁因落了一步的距离跟在后面，拿出手机看了看。
陆子恒又给她发了几条消息，好像并不在乎之前的几条梁因没有回复。
皱了皱眉头，梁因无声叹气，把手机塞回口袋，和周静雨一块儿开始穿戴护具。
第二回站上箭道，相比上一次要更熟练一些，只是动作要领还是需要在脑海里无声地过一遍，梁因长长吐了一口气，拉开手里的弓，瞄准，松手。
一支箭颤颤巍巍钉在靶上的红色区域，梁因站着发了一会儿呆，又抽出一支箭。
沈铭川在她们这里指导了一会儿动作，有人过来喊他，他便打了声招呼离开，让她们两个自己玩一会儿。
梁因对准头没什么要求，只是觉得心里烦闷，便发泄似的一通乱射，半组箭只有一支落在黄色区域。
又一支箭堪堪打中七环，梁因手臂有点儿酸，举着弓的手刚放下，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声音。
“心情不好？”
梁因完全没察觉到脚步声，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微微睁大了眼睛，对上了程臻的视线。他站在两步外，抱着胳膊看着她，不知道在那里停留了多久。
梁因目光下移几分，看了看程臻的衣服，今天他的这件黑色T恤上的印花很简单，只在胸口处有一只简笔勾勒出的小熊。
“……啊？”她脑子一下子没转过弯儿来。
梁因被吓到的样子像只警惕的小动物，程臻抬眸看了一眼她的靶子，随即收回目光，再开口时语气淡淡，跟聊天似的：“看你有点儿心不在焉。”
“哦，还好。”
还好，一个在梁因心目中相当好用的词汇，内涵深厚，她将其当作似是而非的承认，通常用于她不想说谎却又不愿意多说，也不希望对方刨根问底追问的时候。
程臻于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是忽然冲梁因摊开手。
梁因：“……？”
他手很好看，指节纤细修长，皮肤净白，能隐隐看见青色的纹路。梁因垂眸看了看程臻手心的线纹，又抬起头，有些茫然地跟他对视。
“弓给我一下。”程臻弯了两下手指。
“噢。”梁因把自己手里的弓递了过去，见能压酸她胳膊的弓拿在他手里仿佛就忽然小了一号——不过也是，梁因转念一想，她和周静雨都是新手，沈铭川给她们俩拿了18磅的弓，想必拿在程臻就跟玩儿似的。
程臻把她的弓拿在手里，随即伸手从一旁的箭筒里抽了一支箭，举到了梁因面前。
“你就把这个当成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说完，程臻把箭卡上了弓弦，挪了两步站到了她旁边的箭道，拉弓，那支箭离弦而出，狠狠扎进了靶子的正中心。
“就当是发泄，把烦恼都跟着箭一块儿甩出去，钉在靶子上。”程臻把弓举在半空，给梁因做示范，“右手不要握太紧，拇指稍微放松一点——不管怎么样，动作要领不能放松，不然容易受伤。”
“哦，好。”梁因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程臻递回来的弓，推把上还留着他掌心的体温，她随即又抬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程臻也没走，偏头极轻地勾了勾唇角：“怎么了？”
梁因在想他刚才跟她说话的样子。
他说话其实很耐心，声音很好听，语速也不快，说是指点，反倒更像是……分享。
“啊，没什么，我一会儿就试试看。”梁因摇摇头，朝他露出一个笑，“谢谢。”
“不客气。”
梁因目送了他几步，随即收回视线，刚好和抱着弓俨然在一旁观察许久了的周静雨对视，后者慢悠悠地抬手扶了扶眼镜。
“他好像——”
“我觉得他就很合适啊。”
……嗯？
后面那句话是周静雨说的，梁因于是把她的半句话咽了回去，问道：“他合适什么？”
“他很明显可以秒了陆子恒。”周静雨一本正经地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又眨眨眼睛，“就是看着有点高冷不好接近——可是他刚才是不是冲你笑了？”
周静雨跟丁玥和赵新艺不太一样，她相比之下更加内敛，不像另两位，如果她们在这里，早就笑嘻嘻地缠着她八卦了。
“其实他……好像也还好。”梁因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转头，看程臻又在指导别人的动作，那是个男生，他于是直接上手按住了对方的肩膀。
半晌梁因收回目光，抬眼望向她的靶子，摸出一支箭，按照程臻刚才说的，让烦恼的事情跟着箭飞了出去。
脚踏两条船，明明有女朋友，还瞒着她骗她。
还说什么真心，被拉黑了竟然去骚扰她的室友。
在她明确表态之后，依旧不依不饶地发消息。
她倒真慢慢琢磨出了一点儿快感，尤其是松手放箭之后，一头扎进靶子，且不论成绩，这个过程就跟打沙袋发泄似的，后背微微出了汗，但意外地轻松了不少。
梁因伸手想摸下一支箭，却摸了个空，低头才发觉所有的箭都已经在靶子上了，她把弓放到一旁的地上，手臂后知后觉地有些酸痛。
“我歇会儿啊。”梁因跟周静雨说了一声，去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轻轻捶着手臂。
不一会儿周静雨也射空了她的箭筒，其他箭道上还有别人，她便没也没急着拔箭，走过来和梁因排排坐。
“好累啊。”周静雨说，“我手臂也好酸。”
“手臂酸就休息一会儿。”沈铭川从旁边走近，隔了一个人的位置在周静雨旁边坐下，“你们刚上手，强度太高容易伤到自己。”
说完，沈铭川递了两瓶水给她们：“给，喝点水。”
还不错嘛——梁因看了周静雨一眼，道了声谢伸手接过。
沈铭川坐着跟她们聊了一会儿，梁因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同时也留心观察着沈铭，见他虽然是在和她们两个说话，但大部分时候目光都落在周静雨身上。
“川儿！”
后方传来一道大嗓门，长椅上的三人同步抬头闻声看过去，来人靠近了才注意到沈铭川旁边还有两个女生，脚步硬生生一顿。
这个男生梁因有印象，第一天社团活动的时候见过，叫林砚。
“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们说话了？”
“没有没有。”周静雨连忙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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