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薏微微点头,将手里的行李交给小伍,又低声交代几句,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转角处。
江遇看着两人的背影,耳边袭来沉闷的开门关门声,心里还是酸涩难耐。
从下午小伍收拾屋子开始,他就猜到了什么,几小时努力做好的心理建设,再见到两人从同一辆车下来的那一刻土崩瓦解。
“师兄,那我们去爷爷屋里说!”
隔壁办公室临时改成了周泽言的客房,两人也只能选择在许老爷子的卧室去谈。
房门打开,屋内清风徐徐,墨香袭人,一切如爷爷在世那般干净整洁。
两人分座在书桌的两侧,许薏率先打破沉默,“师兄,是出了什么事吗?”
江遇重重一声叹惋,“黄老板那批货,我们赶不出来,加上前面交付的总有瑕疵,他现在要中止合同,还要我们赔付违约金。”
也就意味着,先前为了维护他这个大客户,推掉赔付小客户的那些损失,到头来都是付之东流。
这个先前稳如泰山的大客户非但没能守住,整个瓷坊这些天没日没夜的赶进度,除却收获了一批积压品,其他都是徒劳。
“这几天,我来来回回去跟黄老板商量道歉,对方态度坚决强硬,看样子已经找到合适的供应商了。”
江遇垂眸,满脸愧疚,“对不起啊,薏薏,我没能替你守好瓷坊。”
“师兄!不能怪你!这是保险柜里的帐册,我拢了拢,大体和登记的债务一致,你再核一下。”
许薏说着从背包里掏出几册帐页和一个红皮房产证,“找个中介把这套房子挂出去吧,只要全款,越快越好!”
这几天,她自己也默默盘算了一番,除却每个月要还的贷款利息,加上十几口人的工资开支,瓷坊基本没了周转资金。
房子是她父母生前留给她的嫁妆,可那都是太过于遥远的事情,思来想去,只能出售,解一下燃眉之急。
“薏薏……”
许薏知道他要说什么,“师兄不用劝,瓷坊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这是唯一最快的解决办法,房子没了,以后还会有,瓷坊我是一定要保住的。”
几代人的心血,她不想在她手里就此没落。
“至于黄老板那里,让他走正常法律途径,该我们承担的,绝不推脱!瓷坊的经营权我会转到我名下,去申请中小企业扶持贷款和各项补贴,师兄放心,肯定能撑的过去!”
简单几句,将所有事安排的明明白白,也让江遇彻底刮目。
印象里的那个被捧在温室里的小树,经历过暴风雨洗礼后,迅速抽出枝桠树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逆风成长。
空气静默几息,许薏也不想太过于沉浸在这种负面的情绪里太久,“忘了告诉师兄一个好消息,寰宇集团的那个招标项目,我入围了!”
眼前的女孩,眉眼忽然舒展,总有那种天大的事在她这里都能翻篇的能力和能量。
江遇羡慕着,却也自卑着,不想扫兴,却又不得不扫兴。
“薏薏,你有没有想过,咱们目前这种状况,不太适合和大公司合作,黄老板就是个例子!”
许薏知道他怕什么。
大公司大公司严苛的质检制度,也就意味着他们的产品从精细度和质量上,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可作为一个合格的传承的瓷匠后人,这都是必须具备的精神和素质。
爷爷自小也是这么教的,但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居然惧怕起这种精神和标准,演变成现在只注重眼前利益的得过且过。
路走错了可以回头,意识错了,就会一路错下去。
“师兄,是忘了爷爷这么多年的教诲吗?”
“我没忘!”江遇矢口否认,“正因为没忘,所以一直脚踏实地地做事,但瓷坊落后的设备和手作,已经让我们被动的不行,眼前困难重重,师妹还要好高骛远去肖想其他!”
江遇向来待人温良和善,此时情绪失控,说出来的话让许薏忽然惊觉,她好像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这个师兄。
她的坚持,她的上进,她努力想要给瓷坊寻求的突破口,最终看在他眼里就是好高骛远。
罢了!
许薏无力再去争执,但也不想让两人之间有隔阂影响整个团队的士气和团结。
“师兄,这样可以吗?瓷坊所有债务我来扛,从现在开始,你负责瓷坊以后的经营,我在南城单独成立工作室,专门运作我所负责的项目,我们按项目分开核算。”
闻言,江遇刚刚本还激动的情绪瞬间偃旗息鼓。
大概也是察觉到自己刚刚语气过重,他慢慢站起身,走到许薏面前,语重心长地问:“薏薏,你这是要和我分家吗?”
“不是分家!”许薏解释,“我只是想让师兄轻装上阵,将厚德坊精神一直传承下去。”
江遇冷笑,“你有没有想过,业界会怎么看我?说我仗着年长霸占瓷坊?让街坊邻居说我不仁不义,将一个孤女逐出家门?”
他顿了顿,又道:“师妹如果真这么做,那我没脸见师傅,也没脸呆在这里,就自动请辞吧!”
夺门而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温热晚风刮的屋门一阵吱呀乱响,泪眼朦胧中,她又仿佛看到当年,爷爷握着她的手用篾刀一勾一抹,音色朗朗地教着围拢在跟前的师兄弟们……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学艺,一起被罚站,一起从无知孩童慢慢蜕变成独当一面的大人,十几年的情谊,并不是一两句就能简单概括。
许薏自认为这是她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却不曾想因此伤了对方的自尊。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平复好情绪,关好房门转身的一瞬,恰巧与拎着一大袋零食的周泽言撞了个满怀。
清冽雪松与男人炙热体温碰撞出令人愉悦的宁静的治愈感。
许薏吸了吸鼻子,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你……小伍怎么没带你去餐厅吃饭?”
一开口,鼻音浓重,声音听起来有种朦胧的模糊感。
“哭了?”周泽言嗓音温沉,带着些许宠溺和心疼无奈“啧”了一声。
刚刚她和江遇两人的谈话,他在隔音很差的隔壁房间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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