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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不祥之地

小说:

枕剑若绾封侯印

作者:

赊月换酒

分类:

穿越架空

叶枫不敢问那男人口中的孩子到底是谁。

也不敢去看顾晏钊的脸色。

他总觉得公子的情绪有些难以察觉的反常。

顾晏钊低头拍去衣服上的脏污,从怀中掏出绢布一根一根擦自己的手指,把泥土和血迹都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他找了把草叶,盖住青牙那张令人憎恶的脸。

膝盖处传来一丝痒意,他下意识觉得那是疼痛来临的预感。

顾晏钊刻意忽视了它,道:“走吧,还有人等着呢。”

回去的路上不用掩人耳目走山道,有一条大路可以入城,叶枫收起了刀,率先下坡去探路。

……

安济坊的铁匠铺店门紧闭,门前木杆下了麻布幌子,团成皱巴巴一整块塞在窗缝里,只透出室内一点光。

铁匠铺里火炉正旺,火舌舔舐着内里的物件,烘烤得室内燥热难挡,铁床火星四溅,正在干活的伙计把锤子一撂下,听见喊声推门去后院接新材。

铁匠是个中年虬髯汉子,打着赤膊,抓起对襟褂子的下摆左右擦了擦头上的热汗,嫌热脱了衣服系在腰间,又继续翻来覆去摆弄他的宝贝疙瘩。

今日从府衙回来,他就闭门在家中,埋头整理自己的各色工具,女人提着掸子收拾了角落里的灰尘,察觉丈夫的走神,戳了戳他的胳膊:“你今日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好好的生意掐了头,先是白天关门,现在又放着活不做,明日就有人来取货了,你要砸了铺子的招牌啊,府衙里有人把你的魂召去啦?”女人抱怨道:“你若有什么难处讲出来,我还可以帮你分担一二,你憋在心里不说,也平白惹我焦心。”

铁匠抱住她,额角有冷汗,只宽慰道:“娘子莫怕,没什么大事,只是铁匠这活儿,在城里是万万做不成了。”

女人一愣,连忙在他身上翻看几遍,心疼道:“是不是有人为难你?他们打你了?为什么又要赶你出城?”

“不是赶,是我自己决定。”铁匠握住她的手,道:“云州不能待了,你快去收拾家当,一会儿就启程,赶在关城门前出城,我们去并州,那里还有人接应,总之不能……”

“阁下要到哪里去啊?”

人未至,一道似笑非笑的问声先入耳。

伙计在后院,这屋里没有第三个人,是谁进来了?

夫妻二人双双惊惧回头,女人腿软后退了一步,被丈夫护在身后:“什么人?”

关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轻易推开,将抵着门灌满水的铁桶都挪开了几寸,来人把门上插销又顺手插回去,“吱呀”一声隔绝了乍亮的日光,男人颀长的身体堵在门口,带来不小的阴影,长腿迈开,素色劲衣勒出精壮的身体轮廓,抬眼露出一抹笑容,眼尾带着点颓靡的风流。

“主顾来取货,怎么,不打算欢迎一下我吗?”顾晏钊笑道:“还是说你准备让我跟你一起到并州去取货?”

铁匠一推妻子:“你先到后院去,没我的话别进来,如果屋里有动静,一定别管我,你们先走……你带着小佟先走。”

顾晏钊彬彬有礼地抬手示意她先请。

“我若走了,他对你动手又岂会放过我?不如留下搏一搏。”女人见来者不善,抓起墩台上的刀:“我家今日不见客,你来取什么货?”

“去年四月初八,万教归宗时,你曾为普光寺铸一尊金身,熔金冶铁三月有余,得妙相庄严,浴佛如胜。”顾晏钊却悠悠道:“阁下盛名远播,我循信而来,求一件趁手的小玩意儿。”

“是你?”铁匠眼中闪过异色:“九万佘山屠断玉,那天夜里是你送来的信物?”

顾晏钊不置可否。

他低头快速道:“娘子,你且避一避,我与这位……”

他望过来,顾晏钊道:“敝姓周。”

铁匠一愣,没有迟疑接着说:“我与这位周公子有要事相商,你放心,他是京都故人,不是来寻仇生事的。”

女人见他这样说,不放心地又看了顾晏钊一眼,这才推门出去,从外面关好了门。

她一出门,铁匠这才重新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你要打刀?”

“我有好鞘一具,差宝刀相配。”

“要多少趁手?”

顾晏钊伸出四指,道:“一尺四寸。”

铁匠皱眉道:“秋凉了,没有好铁,明年再来吧。”

“明年的虎狼更凶,怎么斗得过?”

铁匠眼中大惊,立即穿好短褂,整装肃容,后退两步跪下行了军礼,道:“拜君川守捉,队正陈峤见过昭武将军,有失远迎,将军恕罪。”

对完第一句,他就清楚此人身份不一般,哪里知道,竟然是顾候之子,曾经顾家军中的暗探统领。

多年不见,顾晏钊不似少年时宝带珠袍、俊美可爱,细看时眉眼间颇有几分顾候的英姿,多带一点郁色,少添三分凌冽,不知是不是变化随年岁涨,陈峤险些认不出他。

顾晏钊垂目看着眼前略显局促的结实汉子。

拜君川属北朔十三川之一,永和年间,父亲曾任蓟北道行军大总管,集六万兵马向北地伐罪,大败蛮人后,原总管府拆撤,只留下了一个驻守北疆的拜君川守拙,十几年后也废除了。

这个陈峤,就是原本守拙火器营的士兵,当年负伤还乡的那一批人里,就有他的名字。

他藏得很好,前段时间顾晏钊才确定他的身份。

“起来吧,我已经没有军衔在身了。”顾晏钊道:“你既然收到了信物,去联系豫州取证了吗?”

“没有。”陈峤如实道:“云州封锁了去豫州的官道,路上都有盘查的官兵,我托人打听过了,豫州并没有传来消息说两方有异动,我怕他们搜身查出什么,就先按兵不动等待机会。”

“府衙今早叫你们过去,都问了什么?”

陈峤道:“武侯命在场的匠人当场打铜,说是要选最优者为府衙办差,赏钱五十文,可我瞧着那工图上绘着的分明就是弩机的机匣……那东西我在军中闭着眼睛也能摸出来是哪一部分的零件。”

顾晏钊心道果然。

陈峤有些不安道:“我察觉出此事不寻常,应该与昨夜醉阳楼失火脱不了干系,云州有变,不能再待下去了,我就打算另谋出路。”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当年回乡将军有抚令,暗探无召可自谋营生,您也知道,自从到了这地方,我还要养活一家老小……”

“有没有人要你打过弩机的弦片?”

“没有,肯定没有。”陈峤面色一变:“那可是要杀头的,民间怎么敢做这种东西?将军您的意思是说……”

“嗯,云州出现了北营里的弩机,此事涉及侯爷,务必谨慎,一旦发现有任何消息,立即通知我。”顾晏钊道:“府衙暂时查不到你头上,罪名落到徐家,最迟今夜就能出结果,现在走无异于不打自招,你多留意云州的工匠,尽快与豫州的暗探联系上。”

陈峤想了想,道:“遵命。”

他又道:“二公子,我久不在军中,火器营更换了几轮,不知如今的弩机还有没有改动,单凭以前的经验不敢轻断,您有没有带什么零件来?让我看一眼,记下来。”

顾晏钊将那枚弦片拿给他看。

陈峤借着他的手看了两遍,脱口而出:“这是……公子,这是云州铸造司的手艺!”

“云州何曾有过铸造司。”

“有的。”陈峤知道他没接触过这些,解释道:“那是云州以前的老匠人和后人建造的工坊,专司铸造精巧机关物件一事,手艺那叫一绝,曾经还是归属云州官府统辖,是府衙的一把好手,只不过后来不知为何,官府就不要它了,铸造司也就慢慢没落无人记得了,我偏爱这些玩意儿,就记住了这件事。它现在改名了,一般人不敢找它接活儿,那是给不要命的家伙赚黑钱的。”

陈峤把那泛着光的地方指给他看:“公子,您看这弦片的用料,它确实跟咱们军营里的臂张弩弦片很像,单独看几乎没有任何分别,就是对外说这是顾家军的东西也没有错,因为这形制就是顾家军的,但实际上这铜却有天壤之别。”

这倒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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