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接下来怎么打算?”
顾晏钊却问:“乌梁山上的野兽咬死人,从前有过这种事吗?”
“也许是实情,只是知道的人少,天灾时人吃不饱,畜牲也一样,难免会显露凶性。”叶枫道:“漳州老家的山里也有过野兽伤人,不过那都是猎户贪婪,要去掏熊洞狼窝惹的祸,不是主动伤人。”
“狼妜人世代跟它们住在一起,若是掮客说的没错,那不该是狼妜人最后被迫离开山里。”
叶枫沉思道:“公子这么说来,倒让我觉得苍陵峰里的那伙军汉诡异得很,把他们的行迹往乌梁山上一摁,不就是……”
不就是外边来的人为了山里的东西,使手段赶走了原住民么。
顾晏钊嗤道:“畜牲有时还通人性,可有些人却不一定。”
“平宁府的事我再作打算,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府衙这帮人都是什么反应。”
叶枫应道:“是。”
顾晏钊把袖一挽,在香铺后院里打了井水洗净手,接了叶枫递来的布巾擦干水珠,此时华灯初上,街头巷尾炊烟一户接着一户,飘渺入了云野,勾得人心思都往腹中去。
叶枫蹲下身在压井石边上拭他的刀。
“饿了?”
顾晏钊道:“这个时辰回去再做饭来不及了,你自己去找家店解决,吃饱了记得捎一份给家里那个。”
叶枫闻言抬头看着他。
顾晏钊说着伸手从腰后摸索出钱袋,两指一捏,搓不出一个响,再一掏袖里,只剩下一块皱巴巴的绢帕。
得了,喝西风吧。
主仆两个一扭头,视线都躲着走,顾晏钊干咳一声:“回府衙的时候忘了去取冯大给的赏钱,家里的钱没带在身上。”
叶枫长叹一声:“跟着公子饿扁了肚子,回头您把我栓在裤腰带上,回去时一阵风就能刮到上京。”
顾晏钊:“……”
他伸手从腰间拽下一块小小的玉佩,墨玉微瑕,卖相不好,但也值几个钱,道:“拿去拿去。”
叶枫“噗嗤”笑了起来,双手一抬接过抛来的玉佩:“公子在云州几年,家当都搬空了,不剩几块玉了吧?”
“胡说什么,我还剩一块……”
顾晏钊说了一半,霎时哑了声。
叶枫早知如此,怕他发作,笑着抢先跑了出去,留下顾晏钊一个人愣在原地。
对啊,还有一块玉呢?
顾晏钊思索片刻,忽然想起某个故弄玄虚的人来。
……
故弄玄虚的人此时正坐在临江的茶馆里吃茶,风吹帘动,灯落在席边,江面浮光粼粼,几尾金鳞小鱼甩出一圈水波,打着转地嬉闹。
他支着肘,托起脸,百无聊赖地等着鱼去争食。
顾晏钊掀帘进去时,茶馆的闲客已经走了半数,只余三两个人星落棋盘般缀在几张小几边,炉上慢火温着茶汤,烟起屏栏,静拂美人肩。
看茶的小二睡眼惺忪地从堂前台阶上坐起来,把茶盘从柜边拾掇起来,绕过中央的几排松石架子,正要过来迎客,被顾晏钊一挥手拦回去了。
何殊尘闻声回过头,见是他,毫不意外地直起腰,让了一句:“斗茶会开罢了,你来晚了,错过满室清香,本月的官茶可是难得一见。”
“你晚间一直在这里看热闹,喜欢人多的地方?”
两人颔首对礼,顾晏钊跪坐在他对面。
鱼儿都跑远了,何殊尘回过神,笑道:“喜欢啊,松风听鹤没遇上好时机,焚香品茗是世间雅事之二,怎可不附庸风雅一把?”
他呷一口茶,不紧不慢地咽了,才道:“饮酒还是饮茶?”
“茶。”顾晏钊简短地说:“酒戒了。”
……
两人难得有片刻的闲情雅致,坐在这间茶馆的僻静角落里,品同一壶冷热分明的茶,愁绪拆了几段,煮进沸水,管他什么劳心劳力的谋算都一并消融在热气里。
顾晏钊近来爱喝冷茶,倒也不是他的口味改了,而是借冷茶的苦涩压着无人说的心思,叫他尝出了另一番滋味。
“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附近看见檀樱,猜你在这里。”
秋凉要添衣,尤其是小姑娘的样式多,旁人买的不尽心意,檀樱和元柒被他打发去挑料子了,没个把时辰回不来,何殊尘问道:“你家府君没为难你?”
顾晏钊低头喝茶:“怕我供出你来?”
“怎么会。”何殊尘道:“杀人的刀可不在我身上。”
顾晏钊润了润嗓子,将茶杯推远了,突然觉得不大合口味。
何殊尘头也不抬地伸手去取勺调汤,顾晏钊盯着他的手,道:“汤添勺水煎鱼眼,末下刀圭搅曲尘,请我喝了茶,该怎么谢你?”
何殊尘搁下木勺,道:“不请自来也算请么?”
“茶不算,谢的是人。”
何殊尘挑眉道:“这话怎么说?”
顾晏钊但笑不语,指尖在桌上点了三下,落第三下时,茶馆小二朝外张望一眼,扬声对里面的人道:“客官,外边的灯挂上了,小店临近打烊,掌柜的都上街去看灯去了,请您多担待。”
顾晏钊轻笑出声:“怎么样?赏脸挪个地方?”
何殊尘倾身向江岸看去,果然见夜色深处灯火阑珊,人声已经由远及近了。
他收了手,道:“悉听尊便。”
……
掌柜的推开门,递上房门交押的牌子,替两人添了水就关上门下楼去了,店里空寥,人都往街上热闹的地方去,杂耍文戏哪个不是玩乐去处,他边走边在心里念叨,现在不是歇息的时辰,怎么有人这个时候来住店。
掌柜的收拾了柜面,听到外边游街的舞女车队经过,便跑到门口也凑份热闹。
楼梯间的脚步声一停,顾晏钊就欺身上去,大手扳过何殊尘的肩膀,将他的一只胳膊反拧在了身后。
没人在旁边看着,何殊尘也没了顾忌,毫不犹豫悍然反击回去,当机立断回身一脚踢开他的手,他的衣裳不碍身手,腿风带起凌厉气势,道:“二公子安分了一路,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顾晏钊也道:“早知道你藏着掖着,今日见识一下,也叫我开开眼。”
何殊尘冷笑一声:“接招!”
他旋腿便踢来,倒是言出必行,没留情。
顾晏钊知道他的腿法厉害,避开了没硬接,推掌化解了三五下进攻的力道,架起双臂将他的手刀挡在身前,何殊尘一劈不成,掌刃一翻,直扫面门而来。
这下是动真格的,顾晏钊分出手抓住他的手腕,提膝顶着他的腰,将人一把推开了,笑道:“冲着脸来,真不叫我见人了?”
何殊尘后退两步,目光一定,两步冲上来:“二公子再扮一回丑奴又如何?”
他快得惊人,骤然而至身前,斜肘袭上顾晏钊的下巴,趁着顾晏钊竖臂去挡时,腿一勾,后沉下腰将顾晏钊顺势掼倒在地,木板闷响一声,两个男人在地上滚了一个来回。
头顶忽然传来顾晏钊一声沉沉的笑。
“不怎么样,我不喜欢。”
何殊尘脸色一变,惊觉上了当,想挣脱出去已经晚了,顾晏钊长腿一伸,从桌边拉过来一只椅子,翻身一滚,带着何殊尘从地上直截了当地起身,何殊尘喉间一动,反应慢了一瞬,被他一掌推坐在椅子上。
何殊尘拧眉,不解道:“你这是……”
顾晏钊道:“有事问你。”
何殊尘一听,作势就要起来,顾晏钊按住他的肩膀,一手抽了何殊尘腰带将人的一只胳膊加一条腿绑在椅身上,何殊尘喘了口气,看他手上动作不停,有些哭笑不得:“什么话要这么问?”
顾晏钊起身,觉得差强人意了,拍了拍袖口灰尘,道:“怕你跑了。”
他又道:“瞪我做什么?”
何殊尘敷衍地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索性翘着那只能动的腿坐在椅子上,皱眉道:“二公子今日鬼上身了?”
“是啊,你管不管?”
“管什么?”
顾晏钊抱臂站在他面前,道:“这鬼叫我给你讲个故事,听不听?”
何殊尘看了一眼他被黑衣裹得发紧的腰,道:“听啊。”
顾晏钊低头也看了一眼,于是像模像样地说:“从前有个书生……”
何殊尘打断他道:“这书生说的不是你自己吧?”
“哪能啊?”顾晏钊笑道:“从前有个书生,赶考时途径一处小庙,夜深了就去那里借住一晚,半夜却被人叫醒,见一个美人闯进屋里,说与他是旧相识,要骗人去……”
何殊尘却又问他:“美人?”
“是啊。”顾晏钊不怀好意,道:“你知道那个美人是谁吗?”
“不知道。”
何殊尘冷着脸道:“我上哪去给二公子找什么美人。”
顾晏钊不依不饶地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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