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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思念难捱

小说:

枕剑若绾封侯印

作者:

赊月换酒

分类:

穿越架空

屋里暗灯乱影,他逃避一般把自己没入水下,热水寸寸涨起淹没了鼻尖、发顶,窒息的感觉逐渐强烈,盖过一切不安疑虑,才让人觉得呼吸还鲜活。

竹林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主君,你在里面吗?”

“掌司大人!您不能进去!”

“理由。”

女人的冷声在门外响起:“我与主君亲如母子,要见他还要经你阻拦?”

来人身份特殊,护卫们又遵令不得擅动,拔刀相向是不敬,只好把求助的目光都投向檀樱。

檀樱本能地有些畏惧她,嘴上慌忙解释,张开双臂守着门口却不肯让路:“主君吩咐过,他在竹屋时任何人不得打扰,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掌司大人不要为难我。”

女人见她固执,居高临下地看了檀樱一眼,继续问里面的人:“主君,同译司内查,得知你近几日与府衙的人来往密切?这事是真的吗?”

“平宁府已经遵照主君的意思收敛养息,数年不曾主动与府衙有牵扯,主君此举是何用意?”

水面热雾散得很快。

何殊尘混沌凌乱的思绪回笼,抬手按了按额角,带起哗啦啦的水声,外面的人听见响动,便信了几分檀樱说的话,放缓了语气,又问了一遍:“主君若是有什么计划,为保万全,也该和诸位掌司一同商议后再做决定,怎么能独身去……”

何殊尘不耐烦地打断她。

“本君要做什么还得经过旁人的同意?”

声音里带着不容冒犯的威压。

女人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脸色微变,在斗篷下紧了手指,秀美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很是和蔼地说:“自然不用。”

何殊尘眉梢透着冷淡,揉乱了头发,心烦意也乱,语气强硬道:“中秋夜宴在即,岳雎要为几位翰林学士饯行,少不了请些名流博士共商事宜,醉阳楼捅出那么大的娄子,我若不提前打点探明口风,难道要等他查到平宁府才准备应对的法子吗?”

这话乍听起来没有什么漏洞,但细究起来其实根本站不住脚,醉阳楼的事已经断在了徐家身上,稍微了解内情的人都能看出端倪,但女人关注的重点不在于此,因此并没有发现他的佯怒,而是道:“醉阳楼也就罢了,血洗畅春庭是主君下的令,主君为何要冒这个险?”

“您想知道?”

何殊尘懒懒地看着自己的手,潮湿的掌心里,关节相连处那层薄茧清晰可见,指缝里遍布细小的伤痕,这双手既不肌理细腻,也不惹人喜爱,他问:“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这不是你一贯的作风。”

女人冷静道:“你这些年很少亲自接触这样沾满血腥的事情。”她把心底的怀疑说出口:“是有什么人影响了你吗?”

“是吗?”

“那您还真是不了解我。”何殊尘浅笑了一声:“也许我突然就转性了呢。”

“殊尘……”

“姨母不关心我的伤势吗?”

他打断道:“毕竟那日,我险些死在醉阳楼里呢。”

女人抬目停顿片刻,望向那片在雨夜里形销骨立的墨竹,长枝凌乱发出不堪重负的风嚎雨泣声,入耳空洞又尖利。不知怎的,脑中涌起些早已经遗忘的记忆,她心底微沉,想起他从小便是个很少诉苦哭痛的孩子,跟同龄人相比,几乎没有什么情绪外露的时候,也很少需要人留意他到底心里在想什么。

以至于现在,忽然有些看不懂他。

女人无奈道:“你长大了,我想你应该不会需要我再嘘寒问暖。”

她酝酿了情绪,正准备继续开口,听的人却早就失去耐性了。

“掌司大人。”何殊尘的声音遥遥响起,在雨声里有些模糊,却足够让人听得清楚:“公私不分不是您的作风,我希望在谈公事时,您可以摆正自己的位置,谁是主谁是从,还是不要乱了分寸的好。”

女人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只好低声说:“那天夜里,我只是一时气话,主君别往心里去,不要伤了这么多年的骨肉情分。”

屋内没人应答。

停了一会,她又道:“主君的伤……好了吗?”

何殊尘闻言,下意识看向自己左臂那一圈已经变淡的红色圈痕,皮肤周边有些肿胀,一时半会还不会完全养好。

旧时怨心中再难忍,也已经忍过去了。

他顿了顿,刻意忽略了女人话里隐含的关心和自责,只说:“没什么事掌司大人就请回吧,我累了。”

“……”

女人沉默片刻,叹息着转身,一顶小轿等在她身后,婢女上前撑起伞,护着她上了轿子,一行人十几人稳稳当当地沿坡原路返回。

她没再回头留下一个眼神。

……

“主君,人走了。”

檀樱得了里面的唤声,推门进去,转进屋内以立屏隔开的小室,何殊尘已经穿好了里衣,坐在床榻边,垂手去看桌前堆积的信。

平宁府三司积攒了几日的事务要处理,还有西南六州整合上来的情报。

看了两眼,他又把信纸揉作一团,丢在了脚下。

檀樱站在一旁,小心问道:“掌司大人脸色很不好,主君一向最敬重她,今日闭门不见,是不是有些不妥?”

何殊尘头痛起来,长指插进发间,低声道:“随她去吧。姨母一向说一不二,容不得别人违逆,也该吃一回闭门羹,管好自己手下的人了。”

檀樱几乎是立刻就感知到了他的情绪:“主君不舒服?难道药浴不起效果了?”

何殊尘苦笑道:“不是,我大概……”他闭上眼,道:“是真的喝多了。”

“下去吧,今晚不用守夜,好好睡一觉,明日随我进山。”

他起身背对檀樱看着窗外,长身玉立,是一个拒绝的姿态,檀樱默默行了礼,躬身退步,却在转身时看见了桌上未写完的一行字。

砚台墨迹未干,宣纸上誊抄的诗文涂涂抹抹,修改了数次,主人心绪不宁,写下的字也摒弃了规肃,狂发千变,透纸而来凌然之势。

圆满光华不磨莹,挂在青天是……

“我心”两个字,始终没落下笔。

她不敢再看,匆匆关起门,离开了竹屋。

……

屋内,主仆二人凑在一起,两颗脑袋分不出彼此。

“这么说,公子是演了一出戏,好套他的话?”

叶枫托着下巴,拉了个团垫,盘腿坐在床边,好让公子能不那么费力地去扭头就能看到他,道:“那公子,您看出什么来了吗?”

“他认识我。”

顾晏钊睡不着,叶枫也不肯去睡,长夜无眠实在难熬,他只好挑挑拣拣把这几天的事复述了一遍,思来想去,觉得这事从头到尾疑云重重,哪里都透着古怪,但当着叶枫的面,不好让他知道自己有些丢脸的行径,便顺水推舟说是做戏。

叶枫见他太凝重,插科打诨道:“公子堂前御兽,马上仗剑,天下谁人不识君。”

顾晏钊拧着眉,道:“少贫嘴,我说的认识是……他知道的太多了,这种感觉就像他已经在暗处观察了我很久,而我却一无所觉,我担心的是这种未知。”

叶枫挠了挠头,不解道:“可他只是宁君的一个小小侍从,他是打哪儿知道这些东西的?即便再有手段,也不能把探子插到候府里去,若真是如此,那咱们候府岂不是漏成了筛子。”

他道:“这不对吧。”

可何殊尘的态度,又实在不像正常该有的模样,时而亲近,时而又疏离防备,让人捉摸不透。

不是敌,也非友。

无亲无故,他为何要说那样的话。

顾晏钊心头又隐隐冒出那个荒唐的猜测,随即被自己快速打消了,他道:“算了,先不提他。”

“说正事——符远一说他也不清楚藏庚杵的下落,又说是冯诩一手谋算行窃,这混账嘴里吐不出象牙,明日找机会还得再去问一遍,怎么也要撬开那两个的嘴,我倒要看看平宁府找这几根藏庚杵有什么用。”

他想了想,又问:“碧云香铺有消息了吗?”

“下午我从乱葬岗回来就去了一趟,掌柜的说,‘寻香人’已经摸到了眉目,就等再确定一遍,三日后能把信传回来。”

“好。”

顾晏钊颔首,闷闷地说:“明日还要去府衙去当值,你替我把衣服熏一熏,血腥味太浓,别让人闻出来。”

叶枫利索起身,刚要走,想起顾晏钊身上还有伤,想让他再多休息一日,却见他已经把脸转向了里侧——那是叫他不要多问的意思。

叶枫无奈,起身到外面搓草木灰去了。

他一走,屋内猛地安静下来,顾晏钊趴在床上,心焦难耐却动弹不了,背上的伤口如虫咬一般又疼又痒,他昏昏沉沉,不争气地想,要是有个人能借双手给他,枕在那温暖的掌心里,便是什么疼都能捱过去了。

只是这么一想,眼里就泛起了酸意。

他把脸埋进被褥里,闻不到檀木香,维系一时的伪装顷刻间分崩离析,抖动着嘴唇轻轻战栗起来。

初来云州的第一个半年,其实是在养伤和整日浑噩不醒中度过的。

他把酒当成了救命的良药,一口一口黄汤灌进肚里,醉倒在哪个街巷蜷缩着就睡一夜,第二日头痛欲裂醒来,战场上未愈的伤痛和精神的极度崩溃又将他拉进无穷的循环,他像游魂一样,飘荡在人间的烟火里,百般红尘都与他无关。

日子久了,连给他沽酒的店家都存了惧意,怕他哪一日就这样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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